“师傅，我想杀人。”无勤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血，就好像他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杀手。鲜血，只不过是一个动人的符号罢了。

当初考核失败被无数弟子嘲笑，甚至是侮辱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要杀人。他觉得被嘲笑是理所应当的，要是他看到一个如自己一般的人，也会嘲笑。那些侮辱他的人，他只当是仰视完别人只好来俯视他找存在感的。

和文墨的剑侍比试，差点儿被杀的那天，无勤奋也没有想过要杀人，哪怕当时无影没有在场，他就当是人生的终结了。就算真的死了至少可以被古正成和师傅无影深深的记在心里。

其实长这么大以来无勤奋还是很喜欢蜀山剑派的，因为他成长的紫轩峰属于蜀山剑派。什么正义邪恶，都离他太远了。甚至连好与坏他都不会去对门派里的弟子去下定义。他不知道整个剑派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只知道师傅对他很好，小师妹对他很好。虽然没有和其他的弟子有什么交集，但是在无勤奋心底他们应该都是不坏的。

可是就是那些他曾经认为不坏的人和在弟子们眼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们联合了起来，伤害了他紫轩峰的人，伤害了他的亲人。让他的亲人生不如死。

“你想杀人？小子，你要认清现实。掌门和二长老都不在，虽然我现在和六长老联手，但是由于我们性格和职务的特殊性，导致我们两峰根本没有什么人。算上你们三个小的才五人而已，而咱们五人即将面对的是整个蜀山剑派。虽然这次你小子回来好像是有点本事了，但是那根本就不够看的。”三长老竹叶青在一旁泼了一盆冷水。

无勤奋听了竹叶青的话一愣，是啊，有杀人的心，但是自己有杀人的本事吗？开一脉仅仅是可以通过考核而已，不要说各峰上的剑侍，连下面修为高一点的普通弟子都打不过，谈什么杀人？不过这并不乐观的事实，并没有让无勤奋退却。他来到古正成的面前，单膝跪地。

“师傅，借你的匕首用一下可以吗？”

闻言，无影将别在腰间的匕首扔给了无勤奋。无勤奋拔出匕首，上面反射着寒光，落日的余晖已经不能温暖这把匕首了。

“唰。”无勤奋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顺着五指流了下来。看到这一幕的无影都愣住了，最清楚无勤奋性格的人，莫过于他了。无勤奋小时候手里扎根刺都要和无影哭诉半天，此时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用匕首割开了手掌，脸上还是坚毅的表情。

没有理会一旁心里五味杂陈的无影，无勤奋放下匕首后将流血的手放在了古正成身上其中一处最大的伤口上，那里依然在缓慢的往外渗出着血液。

“我无勤奋今日在此立誓，定要手刃每一个在你身上留下伤口的人。不管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一定会完成此誓言。要想誓言在完成前中断，除非我死！”

看到这个模样的无勤奋，无影突然觉得他长大了，虽然这个让他成长的方式残酷了一点儿。不过这样也好，早点让他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好拼命修炼强大自己，以减少以后这样悲剧的发生。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受伤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很无力和悲哀的。会心痛，但是回想一下自己有资格心痛吗？受伤的人不是自己，自己也没有保护在意的人的能力。到那个时候，连悲哀都是留给那些为了伤者努力过的人的。

古正成的手筋脚筋被挑断了所以无勤奋是抱着他去绿幽峰的，本来无影可以很快带着古正成上绿幽峰，但是被无勤奋拒绝了。他要让古正成的血滴到他经过的地方，他要让整个蜀山剑派知道这个剑派欠他们的。

无影想要阻拦，可是被竹叶青拦住了。她知道无影是担心此时古正成的身体情况，但是她刚才喂给古正成的丹药已经把他的命保住了，医救他剩下的伤势，不在乎这一会儿。既然无勤奋有他自己的想法，就让他去做吧，也算是两个人之间兄弟情的证明。

一路无话，偶尔见到几个普通弟子也没有人敢拦住几人的去路。穿过绿幽峰山门前的毒雾后，无勤奋几人看到了不远处急的直跺脚的米香。

竹叶青离开后不久，米香就醒了过来。见整个院子都没有阿娘的身影，她着急的跑到了山下，可是周围的毒雾让她望而祛步。

“香香，你怎么下山了？”竹叶青一闪来到了米香的身边。

“阿娘，你离开为什么不叫醒我？六长老，无师兄，古师弟？”米香撒开了握着竹叶青的手，直接跑到了无勤奋身前，看到受伤昏迷的古正成，米香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她的手指轻轻的悬浮在古正成的伤口之上，她想触摸一下但是又怕会弄醒古正成：“这么重的伤，得多疼啊，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说着说着米香哭的更厉害了。然后一行人来到了绿幽峰上，在米香的带领下，无勤奋把古正成抱进了一个房间。关好门退了出来，院子很大，但是可以落脚的地方却很少，都被一些药材给占据了。虽然无勤奋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古正成有救了。

无勤奋和米香来到会客厅，竹叶青和无影已经在里面了。无影说了最近他和无勤奋在禁地练功的事情，竹叶青也把最近剑派内的发生的事情和无影等人说了一遍。

大长老在得知无影离开后，一次次派人要上紫轩峰，都被古正成以搏命的方式赶了回来。到后来大长老开始联合其他峰的长老散布关于无影谋害掌门夺取重宝的消息。直到今天带着人在紫轩峰山门前废了古正成。

“你真的拿走了另一半的秘密？”竹叶青看了一眼无影，随意的说道。无影有些面色不善的盯着竹叶青。

喝了一口茶之后，竹叶青笑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被掌门收留之后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蜀山剑派的事情，也没有再向外界发出过任何一条消息。”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应该清楚掌门的处境，清楚我们的处境。多问一句，如果今天我们没有回来，你是不是就要看着古正成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走之前是有好好拜托过你的！”无影的手用力的攥着椅子把手，砰的一声，实木的椅子把手碎成了粉末。这一声吓了无勤奋和米香一跳。

“师傅。”

“六长老。”

无影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他继续盯着竹叶青。虽然在离开前嘴上说着让古正成不要再叫他师傅了，但是经历了几个月的相处，还有离开前古正成那一拜，他已经把古正成当做自己的弟子了。

“这是他的选择，我曾经不止一次让米香通知他来绿幽峰。甚至在大长老的人第一次去紫轩峰闹事之后我亲自上了紫轩峰，问他跟不跟我去绿幽峰，在那里我可以保他平安的等到你们归来。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无勤奋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说他答应过师傅，不让任何一个外人踏上紫轩峰，除非他死。你以为为什么普通弟子也会来跟着闹事，除了那几个长老许诺了好处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大长老的人第一次去闹事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侮辱你的话，古正成当时就拔剑把他给杀了，被杀的人是普通弟子的一员。刀剑可怕，人言更可畏啊。”

“顾行那个老杂毛！就算背后有人撑腰，但是如果那人得逞了之后，蜀山剑派还会是蜀山剑派吗？！”无影一巴掌又拍坏了一张桌子。

竹叶青的眼睛跳了跳：“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不要拿我的东西撒气。这些老物件也陪了我好多年了。香香，去把我之前给你的雪蛤膏取来，等给你古师弟清洗完后先抹那个。在他的伤口闭合之后才能进行药浴。”

“我去给古正成清洗吧，米香不太方便。”无勤奋上前一步。

“当然要你去，我家香香还是清白的大闺女怎么能看男人的身体呢？记住用棉布放在热水上蒸湿，不要直接泡进水里，现在他的伤口沾不得水。”

“知道了。”无勤奋跑出去烧热水，米香也去准备棉布了。房间里只剩下了竹叶青和无影。

“在山下的时候，米香那丫头喊你阿娘？”

“怎么，不行吗？”

“当然行，只是我没有想到当初狠毒冷血的毒蛇竹叶青也有这样的一面。配药方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还懂这些？”

“虽然远不及你，但是一些常见的止血药材我还是认得的，给你打打下手你也好轻松一点。”

“让我轻松？你是担心你的徒弟吧？”竹叶青打趣了一声，然而却并没有缓和两人沉重的心情。无影随着竹叶青来到了她的炼丹房。

无勤奋正在灶台前生着火，米香突然来到他的跟前：“无师兄，有一批棉布被杂物压住了，我搬不动，你能帮我一下吗？”

拍了拍手无勤奋和米香来到了米香的房间，无勤奋很意外，以为会去杂物间的。女孩的房间果然不一样，干净，颜色偏暖。看来三长老还是很爱护米香的，虽然每天跑各个山头给一帮男人送饭，但是房间设计的还是很有女孩子的味道的。尽管这也是无勤奋第一次来到女孩子的房间，他也不好意思乱看，有点尴尬地回头看向米香。

“棉布在哪？”

“前面的柜子，无师兄你小心一点儿，上面的书都是散放的，不要一会掉下来砸到你。”

“没事，这点小事怎么会……”无勤奋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半的书就散落了下来。

“嘿嘿，不好意思。唉，那些红色的是什么？”无勤奋拿起其中一个打开看了一眼。

“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