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孙延赫走进了公玉琅嬛的寝居，只觉得这里昏暗发闷，他缓缓走到了公玉琅嬛的榻前坐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握着了公玉琅嬛的手：“皇后，朕来了。”

公玉琅嬛缓缓睁眼，已然是朱唇枯白，她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对仲孙延赫说道：“皇上，可不可以叫我一声我的小名，桃华？”

“桃华？”

“是呀，桃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公玉琅嬛的眼里仿佛又多了甚多向往和憧憬：“臣妾……知道嫁给皇上的时候，皇上心里没有臣妾，但是臣妾一生都是您的妻子，您是臣妾唯一的夫君，臣妾如何不盼望与您的情意呢……”

“是朕……对不起你。”仲孙延赫低着头说道。

“皇上，其实臣妾第一次在关雎宫见到您，臣妾就知道您的眼睛里，只有洛意欢的影子……”

“是臣妾痴傻，竟然一直觉得只要陪着皇上，皇上早晚会明白臣妾才是您的妻子，可是后来……直到现在，臣妾才知道，自己盼错了……”

“皇后是中宫皇后，出身世家，何必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还是安心养好身子罢。”

“臣妾……养不好了……”

公玉琅嬛努力支撑起身子，握着仲孙延赫的手：“皇上，臣妾伺候您这么多年，是您的妻子，只是因为洛意欢和您相伴薜陵多年，您才这么爱重，来世，可不可以让臣妾先遇见您，我们不做帝后，做寻常……”

“寻常夫妻？自然最好。”

仲孙延赫轻轻放开公玉琅嬛的手，眼神一点点转为阴冷无情：

“可是朕来生，哦不，生生世世，都只想和洛意欢做夫妻，公玉琅嬛，我们不过各取所需走到一起，来世，你还是去寻一个自己的幸福吧。”

“皇上……臣妾都要死了，都不知道有没有来世，您一定要这么对待臣妾吗？！好歹……臣妾是您的发妻！”

“皇后一生困顿在这个妻子的名分里不能自拔，倒是朕太心软的过错，纵使你第一个进了我仲孙延赫的屋子，纵使你给我生了一儿一女，在我的心里，洛意欢都是我唯一的妻子，唯一的挚爱。”

仲孙延赫冷笑着说道：“而且，有没有你，朕都对洛意欢情深不移，有没有洛意欢，朕都不会爱你，你嫉妒了洛意欢一辈子，可知是多么无聊的事情？公玉琅嬛，你为了利益嫁给我，还奢求情爱，你太贪心了。”

“皇上果然是个合格的君王，任何时刻都不会对不必要的人多半分怜悯……”

“没错，公玉琅嬛，你终于明白了，但是就在朕不愿意让你住凤仪宫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了，这一辈子，代表妻子的凤仪宫，是不会属于你的。”

“不过你这么喜欢桃之夭夭的典故，朕会追封你为仪佳皇后，善待公玉一族，好生照顾璟娴，你……就放心去吧。”

公玉琅嬛重重地跌回榻上，喘了好久的气，终于说出了最后一个愿望：

“皇上冷心冷情，臣妾与君长诀，倒也不一定坏事……只是既然皇上要善待公玉全族，希望皇上，接回青青，给她一个名分……也希望皇上，别让无家世的洛意欢做继后，当皇上的皇后，可是很劳心的事情……”

“呵，朕会把青青接出来善待，算是给公玉家的脸面，至于意欢……有我在，无论是妃子还是皇后，意欢都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爱她。”仲孙延赫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玉琅嬛的寝殿。

没离开金凤院几步，金凤院就传来悲悲切切的传丧之声：“皇后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