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神后，言衡连忙问道“我爸患这个病多久了？医生”

医生抬头，惊讶的看了一眼言衡神色带着一丝愕然，“具体我不知道，但是看病例记录从病人第一次来我们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依赖透析了，大概也有四五年了吧”

言衡听罢，心中隐隐有些发堵，这么重要的事情爸爸却瞒着自己，但想到还在抢救室里躺着的爸爸，愧疚感却又从心底弥漫开来。要是自己平时多关心一下他，也不至于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毕竟这不是什么小毛病，想到这里，心中的自责与愧疚顿时覆盖了所有的情绪。

“注意事项已经交代完了，还有什么问题不明白的等会再来这里找我，抢救室那边应该要送病人去病房了，你快过去看看吧”主治医生说道。

第一次如此直面父亲的病痛，言衡一颗心早已系在了父亲的病床边上，听完后对医生道了声谢，急忙往抢救室小跑过去。从母亲去世后，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见到父亲。

言衡跑到抢救室门口走廊，却不见了李思怡和叶安清，只有莫以宁坐在椅子上发呆。

“宁宁，李姨她们去哪里了？”言衡人还没走近，便朗声问道。

“啊？”莫以宁从发呆中缓过来，“刚刚言叔叔出抢救室了，李姨和叶安清跟着护士们去病房了，你手机落我这里了，我怕你回来找不到地方，就在这里等你”

到了病房门口，言衡推开门往里走了两步，发现莫以宁没有跟上，扭头一看，莫以宁站定在门外，心里已然明白了些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比他父亲更重要的事情了。

“言衡来了啊，刚好你在这里陪护一下，叶安清去补住院手续去了，我得赶紧回家一趟准备点生活用品，护士说你爸等会儿就会醒了”李思怡边说边起身把位置让给了言衡。

“嗯，好，李姨辛苦了”言衡嘴上应着，眼睛却一直在父亲的脸上。

看着父亲略显浮肿的脸庞、黑色头发下几乎全白的发根，想起这么多年病魔的折磨，心里如巍巍大山般的父亲原来一直都是在苦苦支撑，想起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他心里愈发的愧疚。

言衡把手探进被窝，握住父亲的手，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从手中传来。自己上一次握住父亲的手时，好像还是出国读大学的时候吧，他心里想到，当年那么健壮有力的手，今天握起来却软绵绵的。手指在父亲的手背上轻轻的来回滑蹭，感受着指尖的浮肿，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父亲，眼中渐渐红了起来。

言衡努力控制着眼眶，眼泪却已经滚了出来，心中对父亲的爱再也抑制不住了，他俯下身子双手托起父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任由眼泪、鼻涕喷涌而出。此时此刻，父亲就是他的一切，什么莫以宁、叶安清，在他心里都不重要了。只要父亲能健康，他愿意用他拥有的一切来交换，只要能好起来，言衡心里默默想到。

......

言瀚文的眼皮突然动了动，意识慢慢复苏了过来，感觉到了手背传来的湿热，还有耳边的抽噎声。这个时候能在床边为我流泪的，除了我儿子恐怕也没谁了吧，言瀚文想到。

“儿子啊，是你吗？”说完这句话，言瀚文微微加重了呼吸。从前妻离世后，就没见过儿子哭过，他心理非常的感动，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又怕儿子尴尬。

言衡顿时手足无措，抬起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看到父亲手背上自己的湿润，连忙拿起手往自己胸口上擦去，“嗯，爸爸，我在这”言衡关切而又慌乱的应了一句，随即吸了吸鼻子缓了一下情绪，继续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言瀚文感受着儿子的慌乱，闭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想不到有一天儿子也会为自己哭泣，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的病，你应该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