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入地牢，乾清也没有说一句辩解的话。

谁都不会相信他的，因为他的本源就在外面，被追捧成了英雄，洗脱了叛徒的嫌疑，一切重归于好。

如果，不是乾清在牢狱里的话。

“小波。”

乾清尝试呼唤。

没有回应。

直播平台根本上来讲就是个小世界的小能力，在星域中都没什么分量的存在，更不要说重启议会的级别与时空平级，想屏蔽就屏蔽，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等待乾清的就只剩下审判，或者干脆没有审判，因为等到所有的时空都重启后，没有人还会活下去。

名额，只有一个。

他注定是没有机会了。

……

另一边，关于“乾清”的表彰大会正在开展，他们表扬了乾清以一己之力抵挡住入侵者的英勇行径，但没有实质性的奖励，因为至今没有查出入侵者是怎么来的，所以真相有待商榷。

但他们是不敢把“乾清”留在内部世界了，索性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继续去前线征战。

日子一天天过去，乾清在地牢里不吃不喝，他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修为，对法则也是一窍不通，唯一留下的是他最初的记忆。

可笑。

他以为命运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握之中，到头来他只是一枚棋子，被人操控着，浑然不觉，如今彻底失去了价值。

蓦然曾来见过他一次，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就离开了。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见过乾清。

就这样，乾清的身体日渐消瘦，他的精神变得恍惚，时而会疯癫狂笑，时而会自言自语，说着一些奇怪的话，有时甚至不是人语，就是胡乱的音节从他的口中发出，没有任何含义。

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久到离谱。

乾清变得苍老无比，他的心已死，精神抵达无欲无求的境界。

这天，蓦然又来了。

抬起头，看着蓦然靠近自己，和上回一样，乾清没有主动开口，他不解释，也不说话，就想看看蓦然有什么目的。

蓦然走到牢狱前，隔着铁栅栏，露出诡异的笑容，道：“再有三天，所有的时空都会被重启，计划马上就会完成了，你有什么遗言吗？我可以替你转达给你的朋友，如果，它们还没被重启的话。”

乾清一声不吭，他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但他可以肯定，重启会被破坏，化作他的本源的9时空绝对会出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会用什么方式。

要提醒他们吗？

如果再早一点，乾清会说，但现在，他就如同是一具行尸走肉，对任何事情都不再留念。

语木、风铃子、筱晴，乃至大佬和凤凰、老头他们，曾今他把他们放在心上，现在乾清的心就是空的，装不下任何人。

他实在是太失败了，人类会因为他而遭受苦难，世界末日，无人能幸存。

就是这样的罪人，有什么资格去留念这个世界。

至于拯救，不会有机会的，已经晚了，一切都晚了。

见他毫无反应，蓦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自顾自说下去：“你知道吗？在你被抓以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我们对第一序列时空的攻略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战场上，我们几乎无往不利，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的有点不真实。”

突然，蓦然打开了牢门，丝毫不担心乾清会逃跑或是对她出手，孤身进入。

她伸手摸了摸乾清的脸，很粗糙，而蓦然的手冰凉凉的，乾清空洞的眼神余光见到她的手掌就像人类的一样，白皙的皮肤，纤长的手指……

扭头看向蓦然，她此时不再是马赛克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女人。

蓦然的长相和内部世界一样，集万家之所长，人类所有的优点都能在她的脸上找到，美丽、高贵、可爱、冷酷……

她就像是带着几百张面具，随时随地在更换，每一眼都能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唉。”她突然叹了口气。

“我知道人类所有事情的真相，可是我却不能成为真正的人类，多么讽刺啊。”

乾清依旧沉默，只是心中有感。

他不觉得蓦然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至少关于他的事情，蓦然并不知情。

蓦然的眼睛里仿佛有着星辰，非常的耀眼。

“人类真的是很可怕呢。”

“特别是想要毁灭世界的人类。”

说着，她突然坐下，就坐在乾清的身边，缓缓道：“我真的不想……让他们成功啊。”

话说到这一步，乾清终于忍不住盯住她，实在是太奇怪了，她的话中……就好像知道乾清的身份一样。

“你终于明白了？”蓦然欣然一笑。

这回可不是什么诡异的笑容，而是一笑倾城，绝对能迷死人的那种。

“我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冒用你身份的家伙恐怕已经开始动手了吧，你说人类会不会察觉呢？”

乾清双眼瞪大，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原来蓦然一直都知道，原来她不是在说大话。

人类所有的秘密她都知道，包括乾清身份一事。

终于，乾清忍不住了。

撑开干裂的嘴唇，十分艰难的说道：“为什么？”

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他连话都不是很会说。

“为什么？”蓦然陷入思考，道：“可能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把我当作一员吧。既然连他们都没把我当成一份子，我又有什么理由为他们效命？仅仅是创造了我？生命的出现都是有原因的，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我对你们人类，可没有感激之心。”

乾清沉默。

蓦然说的很对，她不欠人类的，确实没有必要帮助人类。

只是，如果重启计划失败的话，那蓦然……

“你会死的。”

“会吗？”蓦然笑了，“我只是法则之物，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永生的存在，我永远不会死的，不像是你们人类，还会因为怕死，而自寻死路。”

没错，重启计划的根本其实只是人类怕死。

他们不愿意遵循法则的规律生老病死，所有人都想永生，都想不死，但想要真正做到，需要一个伟大的计划和漫长的铺垫。

现在，计划到头了，却是要前功尽弃。

“好了，都结束了。”蓦然起身，“希望你今后的人生会快乐吧，不久之后，我将会离开这里，不但如此，我会带走整个议会，人类将会被打压的不复存在，或许，这就是等待你们人类的命运吧。”

“重启，在一开始就只是毁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