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枳扬起一个俏皮的笑容，而谢司深吸一口气，继续问到：

“你到底想拿着公司的资源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繁枳的眼眸稍稍一转，终于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我也没想到去一趟云果科技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但是仔细想来，既然他们买了通稿造谣成夏科技今年的数据全靠我做起来，那之后，放出这所谓的视频，打击的是谁呢？”

自然就是与她橘生淮北互为靠山的成夏科技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谢司起身，叫人看不出他的神色，然而单单是从声音之中，就能听出他的怒意：

“肮脏的商战，居然还会涉及你。”

繁枳轻轻吸了吸鼻子，期待地问道：“你会为我撑腰的吧？”

谢司不明白为女儿出头这么自然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繁枳来询问她。

“你在担心什么，我当然会。”

他理所当然地说着。

繁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立即笑了出来：“谢谢父亲。”

谢司回头，看着女儿还没长开的脸，父女俩对视许久，谢司才有些生硬地开口：“要过年了，自己去准备准备，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繁枳追问：“那这个视频……”

“我会处理，你放心去过年。”

谢司落下这句话，就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总裁椅上头，低下头，专注着自己手里的活。

繁枳悄悄推门离开，在门口与谢衍时打了个照面。

谢衍时满脸怒容，在原地急得团团转，见繁枳出来，立即问道：

“他全权解决了？”

繁枳摇摇头，但是眼底都是期待之色：

“还没解决，但是他出手，可不是我们两个这种小打小闹的规模了。”

小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都是狡黠，谢衍时确认她没有因为别人的偷窥而被影响到一点点心情之后，才放心地开着玩笑道：

“年关了，有这一出，没有人会过好年了。”

“怎么会？”

繁枳摇摇头。

过年了，人们有空放假在家，网站偷拍视频的事件波及全民，若是平时，或许大家就看个乐子，可是这种无孔不入的针孔摄像头着实让所有人都惶恐不安，看到一个洞都有想要拿手掏一掏的冲动。

网上的风浪经过最开始的愤怒之后，很快又朝着阴阳怪气地方向走去：

“之前的青城代孕只是影响了人家的职业生涯啊，我还以为入刑了呢。”

“怎么总有人觊觎我的身体啊？要不以后咱们一起裸奔吧？”

“楼上的有点太糙了，冬天了好歹穿一点吧。”

“上次我拉屎的时候有只苍蝇围着我转，请问它是飞行摄像头吗？”

“一个针孔摄像头那么贵，你们怎么这么有钱，不像我，我只敢蹲在粪坑里看。”

“不是，你们比谁糙了是吧？”

有一说一，的确有些太糙了，糙到繁枳已经不敢在吃饭的时候看评论了。

年前第二天，又一重大新闻被爆出——

年关，税务局查税，在有心之人，也就是谢司的引导和举报之下，云果科技，被发现了大漏洞。

税收与总流水对不上号，仔细查看时，发现云果科技自两年前开始，一直有着不少的不明流水没有登记明确，存在明确的做假账证据。

如果只是一个公司偷税漏税，那并不能在偷窥新闻之中杀出重围，然而在专人前往调查云果科技那些不明收入来源的时候，发现了让人感到不可置信的事情——

云果公司与两年前下架的Ai换脸软件，其实一直在暗地里出售源代码。

发现的时候，代码已经被卖出数百份了。

之前的徐琴枫Ai换脸，以及那个网站里所有换了脸出现的人，都是有心之人使用了云果科技的源代码产生的作品。

这一下，可就捅了大篓子。

不只是网上铺天盖地地唾骂，过年的人有钱有闲，一时间，云果科技总部就被鸡蛋和烂菜叶子给侵袭了。

有一说一，这种扔厨余垃圾的动作虽然幼稚可笑，但是的确很解恨。

积攒了一整年上班的怒气，现在网友们的嘴比任何时候都要毒：

“诶呀呀也不知道节制一点，鸡的屁股也是屁股，生蛋多痛啊。”

“别扔了别扔了多浪费啊！给我吃，吃了拉给你们去扔！”

“太恶心了，哪天真的扔粪便就老实了。”

“这一届网友真的太糙了，未成年人禁止上网。”

话糙理不糙，繁枳看着这届网友的话，双眸弯成了月牙。

谢衍时嫌弃地把手机从她手里拿出来反扣在桌子上，道：“别看了，太难听了，还想不想吃饭了？”

繁枳摆摆手，把手机拿了回来：“不是还没开席吗？孟听澜还没到呢。”

餐桌的另一边，正是代表孟家的孟语迟，他托着腮帮子，没有了之前伪装出来的贵气模样，懒散地感叹着：

“不过你爹做事真狠啊，这才两天时间，直接把云果科技整没了。”

繁枳继续拿着手机翻动着页面，不以为意道：“那是自作孽不可活，敢做出这种事情，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啊，这是我爸的原话。”

“不愧是谢司啊……”孟语迟说到这里，转念又笑到：“我突然想起来了，后天大年初一，看不看电影去？”

“孟家的小子！”

谢衍时立刻跟吃了炸药包一样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对面这个一脸茫然甚至还有些害怕的少年，一字一句道：

“今天谢繁枳来吃这顿饭，完全是因为你哥说要感谢她帮了徐琴枫，我们兄妹一起来是给你哥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

繁枳默默捂住了额头。

对繁枳没有半分谈恋爱的企图的孟语迟默默看着谢衍时的脸，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谢衍时又警告地看了繁枳一眼，起身：

“我去接孟听澜，你们两个自己聊。”

他说着话，有些神经质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餐厅包厢，繁枳彻底捂住了脸，沉默不语。

半晌，才听见孟语迟的声音迟迟开口：

“你哥……是超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