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枳站定在原地，看着那个方向，双眸像是被牢牢锁在那个人身上一般。

段衔枝飘着回头，问：“怎么了？你忙着你那换脸事情，还想管这个？”

倒也不是，八年前那个鬼魂已经在老人身后了，至少八年前的陈年旧事多少线索都已经断了，繁枳又不是神探，自然不会妄想着能够破案，但是心中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她摇摇头，迅速对段衔枝道：“你跟江祉野说一声我一会就过去，我还是想要确定那个人的身份。”

“本官何时成了你们二人的信使了？”

段衔枝虽然不乐意，却也直接消失在原地。

繁枳迅速转身，跟着那个老人的背影，来到宴会厅内，可是宴会厅人多，那个老人的身影在人群之中穿梭，繁枳迅速追上去，可是七拐八绕的，人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谢小姐。”

安鹤立抓住了在人群之中跌跌撞撞的她。

繁枳再次看了一眼，确定没有找到那个老人之后，才询问着：“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西装的老人，头发花白了，但是腰杆挺得很直，看着约莫六七十岁的样子。”

安鹤立没有看到繁枳的所说的人，只能老老实实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小姐着急吗？我可以去邀请名册上查一查。”

没有看到吗？

繁枳不甘心地朝四周仔仔细细地搜寻着。

那个人不太对劲，正如她所说，学面相久了，有的时候看热闹就有了一种直觉，例如看到孟语迟时，她知道这跟人娇纵有余，但是福气营盛，是可交之人，例如看到云威时，她就感觉这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背后肯定没干好事。

而看到那个老人，甚至只是看到了那个老人的背影，就给繁枳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只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肯定不止是因为那人肩上的那只鬼魂而已。

繁枳有些许失落，可是谢家的年会还在举办，她只能暂时放弃自己的私事，重新转身，离开会场寻找江祉野。

江祉野靠在一辆看着样式很古老，但是一点都不廉价的黑车前，身后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身着一身古朴的长袍，但是手上却是捧着一台笔记本，飞快地在上头敲打着什么。

看到繁枳提着裙子跑出来，江祉野上前几步，扶住了还穿着高跟鞋的她，为她介绍着：

“这位是言叔，跟着我的管家，他顺着刚才发出来的网站寻找了其余的内容，发现里面的确不止徐琴枫一个受害者。使用了Ai的其余人不好找，但是……”

他说到这里，示意言叔继续说下去。

言叔把电脑屏幕转向了繁枳，简短地总结道：“谢小姐，这个黄色网站有很多个类别，这里有一个很特殊的，名为偷窥，里面内容的主角并非自愿，甚至并非知情。”

“并非知情？”繁枳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再三求证道：“不是那种角色扮演吗？就是那种，为了让内容更加刺激一点，假装毫不知情的？”

“不是的。”言叔摇摇头，把电脑推到繁枳跟前，示意道：“谢小姐您自己瞧瞧吧，我和少爷已然不适合再看了。”

京城口音。

繁枳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目光却被那屏幕里的内容吸引了。

她随意点开一个露骨的图片内容，可是最开始映入眼帘的，确实一个十一二岁男孩稚嫩的笑脸。

这是什么？

繁枳没来得及疑问，紧接着，那个男孩就对着镜头笑道：“大家好，今天我来带大家看看我的妈妈！”

……

什么！！

什么什么！？

繁枳差点直接把电脑给砸了，江祉野立刻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为了确定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繁枳忍着恶心继续看了下去。

男孩举着手机，对着镜头摆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扬起坏笑，带着镜头对准了自家浴室的门，视频里传来了流水声，随着镜头缓缓移动，一个女人的身体出现在了镜头里。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这个男孩，在传播自己的亲妈妈的私照。

他甚至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视频里，除了自己母亲洗澡的声音，还有着这个男孩的偷笑声。

繁枳深爱着妈妈，以她的立场，她根本不能理解一个孩子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做出刺伤自己母亲的事情，她不忍心再看下去，直接退出页面，点开另一个视频。

一个个视频点开，有亲儿子曝光妈妈的，亲哥哥曝光妹妹的，也有人偷偷躲在女厕所的，有在拥挤的地铁把手机放在裙摆下面的，一个个视频就像是从枪口射出的子弹一般，射进了繁枳的胸膛之上。

繁枳越看，手指在这冬日之中越发冰凉。

江祉野从车里拿出一件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她身上。

直到温暖的衣裳裹上身，繁枳的注意力才从那些视频之中脱离出来，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声音一颤，便问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样的人？”

江祉野轻轻将电脑合上，低声道：“别看了，我找人把这网站封掉吧。”

繁枳显然是被气到了，她指着电脑，胸脯因为气愤一起一伏，像是赌气一般：

“看，我就要看，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更离谱的！”

“别看了。”

江祉野抢先一步把电脑还给言叔，拉着繁枳的手提醒道：“你有些情绪化了，冷静是你的长处，别忘了。”

繁枳甩开他的手，将外套裹紧，精致的面庞满是怒容：

“冷静？让Ai冷静去吧，我现在只想把这些偷拍的人一个个抓出来无麻物理阉割。”

江祉野眼瞧着是劝不动了，一眨眼，段衔枝又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看到满脸怒容的繁枳，会心一笑，火上浇油道：

“真是稀了奇了，在本官生前，偷窥女子可是会被罚杖，拘禁，流放的，如今看来，也不知道当今对男子是越来越大方了呢，还是越活越回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