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不像佛。

此刻高高在上的佛陀，露出堪比“破相”的笑容。

虽然有些不符合人设，但很洒脱。

恍惚间，燕九看到的也不是宝相庄严的他，而是一个逍遥天地，羽衣长剑的潇洒修士。

“你是多宝道人？”

燕九不知怎地，就叫出了这个名字。

“我曾经是。”

如来露出怀念的表情。

如今的他，已经是西方教的主人，在圣人不出的年代，他是这个世界的顶峰。

“我该叫你多宝道人，还是如来佛祖？”

“你随意吧，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那我便称呼你为多宝道友吧。”

燕九是孔宣的弟子，如果从截教内算辈分，算是多宝的师侄，但截教门人并不在乎称呼，即使地位悬殊，也可以互称“道友”。

“《万宝图鉴》和《万宝仙经》是道友你的传承吧，为什么会落到我的手里？”

燕九直接问出这个问题，她一切的根基，都起源于这两样，此刻见到本主，一定要问个清楚。

当然，燕九也是害怕：

万一多宝不要脸，往回要怎么办。

多宝似乎能看透燕九的心思，“呵呵”的笑了一声。

有点嘲讽。

不过，多宝还是耐心给燕九解释：

“当年孔宣要行千秋之事，让诸天万界都脱离洪荒，他找到我，希望我跟他一起做这件事，可是我没有这个勇气，所以我将自己的法宝和功法，尽数交付与他，希望可以了结于截教的因果。”

多宝并不隐藏自己的懦弱。

当年孔宣成圣后，就曾经找过他，希望可以让他回到截教。

奈何多宝已经明悟自身，知道自己是天定的西方教之主，所以放弃了这个机会。

洪荒是个讲究因果的地方。

多宝一身的本事，都是截教给他的，多宝不回截教，就要了结因果。

所以多宝拿出自己的法宝，“分宝岩”，将之化为《万宝图鉴》，又把自己的功法，化为《万宝仙经》。

而最终，得到这两样东西的燕九，来到了洪荒，替代多宝，成为截教的“副教主”，彻底填补上了这份因果。

燕九万没想到，自己的外挂，居然有如此曲折的来历。

不过，燕九没有被迷惑。

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突然放下身段，必有用意。

果不其然，多宝回忆了过去后，开始展望未来。

“我虽然不再是截教多宝，但也心系截教，这两个教派，本来就该是一家人。”

燕九一听这话，就知道西方教肯定是要结盟。

“明人不说暗话，道友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吧，咱们可以细聊。”

燕九可是个生意人，只要有利益，别说跟西方教结盟，就是让她进入西方教修行，都不是不可以。

“还是道友明白。”

多宝倒也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如今人王更替，天机混乱不堪，大有封神再起的架势，阐教率先撕破脸皮，要跟西方教决战。今时不同往日，若阐教胜利，必然将所有其他教派绞杀，我想要跟道友结盟，两派守望相助。”

燕九沉默了。

结盟这件事不是儿戏。

一则西方教跟截教之间的仇不小。

二则好不容易改组了截教，如今再回来蹚浑水，得不偿失。

一番思索，燕九摇头。

“我放弃结盟，如今已经没有截教了，我只是七雄商会的董事，如果道友要买法宝，我这里欢迎至极。”

“道友不怕我收回《万宝图鉴》？”

多宝的语气平缓，但其中的威胁意味，还是听得出来。

燕九笑了笑。

“七雄商会的法宝，早已经不需要我去推演。”

燕九转身便离开。

《万宝图鉴》是她的根基不假，但燕九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打铁还需自身硬，一个人依靠外物，是走不远的。

七雄商会发展到今天，早早就培养了一个完整而成熟的科研部门，他们设计法宝，炼制法宝，一群人的智慧，比之一个《万宝图鉴》要强大太多。

出门，燕九的心在滴血。

虽然哔装的很圆，但心疼是肯定的。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飞出，正中燕九后心...

多宝没有无耻到偷袭。

他只是把《万宝图鉴》送了出来。

“拿好你的《万宝图鉴》吧，那已经不属于我了，如今你才是它的主人。”

燕九回头，只见雷音宝刹大殿中，多宝变回了高高在上的如来。

刚才那一个声音，是如来最后的人情味。

从此以后，他只是那个永远充满智慧的佛陀。

......

离开雷音宝刹，燕九突然迷茫。

刚才跟她商量着结盟的，是多宝还是如来，这一个人为什么有两副面孔呢？

带着这份不解，燕九回到了骊山。

无当圣母带着人迎了出来。

“我听说你拒绝了跟西方教的结盟？”

无当圣母很关心这件事。

“是的，我放弃了。”

燕九没有回避这件事，毕竟灵鹫山上有各方的眼线，多宝跟燕九聊天的时候，有没有采取必要的措施，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三界。

“道友干的好。西方教当日破我万仙阵，抓走三千红尘客，说是享受极乐世界，其实不过是强行掳走。此仇不共戴天，如今我们如何能够跟西方教结盟？”

无当圣母的反应有点大。

燕九不得不教育她道：“我不结盟，纯粹是利益不够，咱们是生意人，他一枪打不死我们，我们活过来了，只要价钱合适，就还能做生意。”

燕九的话让无当圣母呆住了。

燕九没理她，转而进入骊山圣母宫。

在她的房间里，有一块硕大的镜子，名曰“霓光镜”，平时自然用来照人。

不过它真正的用途，是用来通讯。

抛开造型不谈，就是个大号的智能手机。

燕九手捏法诀，一道法力送入镜子里。

只见镜面如水面一样波动。

片刻后，镜面上出现厉秦的脸。

脸色不怎么好。

“二公子这两天没怎么睡好。”燕九打趣道。

另一面的厉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开口道：

“我已经准备好，夺权了。”

厉秦说完这句话，燕九露出笑容。

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厉秦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忍耐和人情，要对他的父兄下毒手了。

但是燕九摇了摇头。

“相信我，还不是时候，你要忍耐，只有忍耐，你才能最终成为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