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陆府的马车上，舒茗嫣担忧地望着母亲，欲言又止。

陆幽兰注意到女儿的小动作，不免觉得好笑，摸了摸舒茗嫣的额头，温柔道，“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这眉头皱的，仔细留下纹印，日后可不好找婆家。”

舒茗嫣顺势靠在母亲的肩膀上，闷声道，“女儿担忧娘亲。”

她的父亲，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仍相信赵姨娘是清白的，甚至不惜对母亲恶语相向，母亲，她该有多伤心？

陆幽兰一怔，看了看车帘外打马而行的儿子和怀中的女儿，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笑容，“担忧我做什么？该是为娘担忧你们，幸好遇到了归德将军，不若你们两个要有个三长两短，为娘才是真的不知该如何了。

人来到这世上一遭，总要有一些指望的，你们两个，就是娘的全部。只要你们好好的，其他的娘不在意。”

舒茗嫣直起身，定定看向陆幽兰道，“那父亲呢？今日当着众人的面，父亲那般说母亲，母亲就，就不伤心吗？”

陆幽兰轻轻摇了摇头，“年少时总会有些贪心，做什么都想要个双全之法，可如今我终究不再是年少时，有些事情，也该随风而去了。茗儿，你要记着，执着，有时候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儿。”

舒茗嫣乖巧点头，“女儿记下了。”

到了陆府后，陆老夫人听闻舒茗嫣姐弟之遭遇，勃然大怒，恨铁不成钢地对陆幽兰道，“你个没出息的，一个妾室也能让你从舒家退出来？这里可不是扬州，他舒运哲就是再宠妾灭妻也该有个度！不行不行，今日我定要舒家给个说法，这我们两个老的还在呢，行事就如此没有章程，我们陆家的姑娘可不能就写样白白受了那等窝囊气！”

陆幽兰忙沏了一杯茶递过去，劝阻道，“母亲不必如此，来时女儿已经说了，要赵氏以命偿命，否则女儿决计不踏进舒家大门半步。”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对坐在下首处的舒茗嫣道，“茗姐儿去看看瑶姐儿吧，这些日子被你大舅母关在房里做女红，怕是闷坏了。”

舒茗嫣欣然应允。

待舒茗嫣离开后，陆老夫人拉起女儿的手，无奈道，“当着茗姐儿的面我也不好说你，今天也太莽撞了些，别的不说，就你公爹婆母也是明事理的，你这样一走了之，让他们二老的面子往哪儿搁？

不说他们，你和姑爷呢，你们的日子也总要过下去的，何必因为一个妾室生了隔阂？

我也知晓那妾室不是个安分的，可任她手腕再高明，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就是，为何非要摆在明面儿上呢？”

陆幽兰苦笑道，“母亲，不是女儿不想，实是前些日子茗儿旧病复发，杜医手和鸠摩大师言语间尽是听天由命之意。女儿没了法子，去护国寺上香时向佛祖许愿，只要保佑茗儿平平安安的，女儿必定积德行善，手上不沾了血，女儿实不敢拿茗儿的命来赌啊！”

“罢了，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如若明天还见不到赵氏的尸首，我定会去舒家走一趟！不过……”

陆老夫人话锋一转，“听你所言，平日里我倒是小看了茗姐儿这孩子，有谋略，又能沉得住气……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次灵璧寺之行是她有意传到赵氏耳朵里的，即便今日没有裴家那个小子，她也能脱身的……你院子里那个小丫鬟的家人的踪迹、还有上次自扬州回京都的那场刺杀，这些恐怕她早已握在了手中，为的就是今日向赵氏发难，人证物证俱在，就是舒运哲再怎么护着赵氏也无济于事。只是，她没料到的是，你跳了出去和舒运哲打擂台，毕竟也是她的父亲，脸面总是要给的。

倘若晨姐儿能同茗姐儿这般，我倒是能高枕无忧了……那个位子的事不敢想，只求她能和五殿下独善其身，日后避过那场大风大浪。”

陆幽兰柔声安慰道：“咱们家的姑娘可都是机灵的，母亲您就放心吧；若是茗姐儿真如母亲所说的那般，女儿倒也放心了，日后她嫁了人，也不担心她受婆家的磋磨了。”

言语之间很是感慨。

出了陆老夫人的院子后，舒茗嫣吩咐夜萧，“让我们的人盯着府里，赵若雪那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有父亲那里，赵姨娘毕竟受宠多年，膝下又有舒云罗和舒遇安，我担心父亲一时心软，做出偷梁换柱之事……总之，不可让赵若雪逃出罗网！”

“是，奴婢会安排好的。”

刚进了陆令瑶的院子，就听得里面一片鸡飞狗跳。

“三小姐，万万不可啊，夫人吩咐过了，三小姐若是不做完这些绣活，奴婢们不得放小姐出去！”

只听得陆令瑶气势汹汹道，“你们都给本小姐让开，我现在就去找褚明渊算账！要本小姐绣这么多东西，就不怕我藏了暗针要了他的命吗？”

“三小姐！不可啊……”

看着拿着鞭子气势汹汹往外闯的陆令瑶，舒茗嫣哑然失笑，快步迎了上去按住鞭子道，“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瑶姐姐生气了？若要去教训人，也带着茗儿过去，我保管让幻影打的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后面追出来的丫鬟急得直跳脚，“表小姐怎么能跟着三小姐一起胡闹呢？您快劝劝三小姐吧，夫人说，日后姑爷的鞋袜都要三小姐亲手缝制，让三小姐勤加练习，不至于日后出了洋相，让褚家人笑话。可三小姐不乐意，要去找褚家五公子说理。

表小姐，您就行行好，好生和三小姐说说理儿，奴婢们感激不尽。”

舒茗嫣含笑道，“瑶姐姐稍安勿躁，大舅母说的不错，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只是我瞧着褚家五公子也不像是个讲究这些繁文缛节的人，您找他算账是怎么回事儿？

瑶姐姐只需做做样子即可，剩下的由贴身丫鬟去做，总不是日后褚夫人亲自盯着你做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