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将文文抱住，不让她随意乱动以后，文森才侧过脸去，向正拿着一袋零食咔滋咔滋的艾薇拉问道：“艾薇拉，我进入梦境中有多少天了。”

他话音刚落，递零食的手刚好伸到一半的艾薇拉愣住了，此时的她小嘴也是半张着，看起来有些滑稽，好像是完全没想到文森会陡然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她很快将手里的零食放入口中，导致自己的说话声含糊不清道：“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这么短？！”

听到这么一个大出乎预料的答案，文森不免心生怀疑，他可是在梦境中过去了好几年的时光呢。

“毕竟是梦嘛，再说了，我们怎么可能骗你呢。”

此时已然靠在艾文西肩上的艾薇拉说地相当不以为然，似乎是在说文森的反问太多余了。

文森却不由得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艾文西二人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可是，他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毕竟从欧丽薇那些精灵的表现看，苏醒过来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异样。

百思不得其解的文森又不愿意就此为止，于是文森迅速地望向与他一样，呆呆地仰望着星空的艾文西，语气异常严肃认真地说道：“艾文西，你是我来到特瑞亚以来，第一个也是最信任的人。”

“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森此刻的眼神格外锐利，就好似两把利刃，亮晃晃地直戳在艾文西的侧脸上。

其中所蕴含的不满，就连被文森捧在怀里的文文也明显感觉得到，是以吓得她忍不住稍微蜷缩起一点身子来。

而作为最了解文森脾气的人，艾文西知道，她们想出来的办法失效了。

她们之前故意将文森的注意力往其它事情上引，为的就是不让他主动提起那件事情。

心说自己想的太好的艾文西沉吟一声，不一会儿便慨然叹道：“艾薇拉她没有欺骗您，的确是一个小时没错。”

“只不过，您为此事损失了太多太多的生命力了。”

“生命力？是血量吗？”

文森对艾文西的说法不明所以，至于血量一词，诞生于不坠之渊内的艾文西是知道其意思的。

然而文森的反问，更是使得艾文西深知，文森并不了解事态的严重性，是以她语气不由得愈发沉重道：

“不是的，生命力，用通俗点的说法来说，是寿命。”

“寿命？”

文森的嗓音瞬间变大，然后他又骤然间意识到什么，赶忙布下隔音结界，继续且语速极快地急促说道：“苍白母树可并未告知我，进入梦境会有减少寿命的后果。”

“难道说，她是故意的？”

文森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他和苍白母树商议的时候，可没听见她提过这件事。

但艾文西听完文森的怀疑后，却摇头表示反对，她凝重地说道：“我想不是的，您不是不知道，我们能够离得开精灵族的帮助，精灵族离不开我们。她是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偷偷地陷害您一个人的。”

“嗯，”文森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苍白母树何必冒着必然枯萎的风险，仅仅是骗掉他的一些寿命呢。

不过，文森又想到自己还不清楚具体损失了多少寿命，又赶忙问道：“艾文西你清楚我到底少了多少年的寿命吗？”

“最少有二十年。”

听到这么一个大大出乎他预料的答案，文森呆住了，艾文西的话仿佛一道晴空霹雳般，毫不留情地劈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劈了一个透心凉。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的文森，喉咙干涩地，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你不是骗我吧。”

“自从您进入梦境，我就一直与您的身体接触的很紧密，所以，您流失生命力的具体过程，是毫无掩饰地在我的目光下进行的。”

艾文西说到接触紧密的时候，脸颊上瞬间飘起两片红霞，不过又以相同的速度消失不见。

当然，身处失神状态中的文森是注意不到她这惊艳的一面。

好一会儿，文森才勉强从无故减少寿命的失落中摆脱出来，他是真的想不通，明明是一场灵魂穿越的任务，怎么会和寿命联系上呢。

不怪乎文森如此低落，虽然据调查，原世界人类的平均寿命有接近二百年之多，但那是建立于排除文森这类人在内的平均数。

而根据文森的了解，他们这一类人中，活得最久的也不过是一百岁出头，要算起来，平均寿命才不到八十岁。

所以，平白无故减少二十年寿命，对文森而言，其沉重程度，不亚于任何一次打击。

“二十年，二十年”

文森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痛苦不堪到想要揪自己的头发，在他仍然幻想着永生，却还未能永生以前，得到这么一个坏消息，实在是令他难以接受。

只不过，更加令他疑惑的是，艾文西二人对此事除了表情略显遗憾以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对她们未来的忧虑。

心态已然爆炸的他开始不爽起来，以至于他对过去的一幕幕逐渐变得扭曲和多疑。

忽然，文森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假如自己这位不坠之渊的主人自己死去了，她们是不是能够另辟蹊径地完成任务，获得自由呢？

文森越想越觉得不爽，感觉心底里有数不胜数的怒火想要发泄。可即便如此，他的脸色依旧保持着平常那副模样。

然而，就在文森对她们二人以及所有不坠守护者的怀疑，就快要提升到极致的时候，艾文西开口了。

她像是早有察觉一般，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与文森对视着，然后语气平淡到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地说道：“假如您死了，我一定会追随您的脚步。”

听到这话，文森突然间心里一凉，整个人瞬间冷静下来了，并对自己刚才的恶意揣测进行深刻的反思。

［说到底，我终究还是那么一个人。］

既然反思了，文森也就不再去计较已经挽回不了的生命力。

他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拯救精灵族，让她们早日帮助自己完成任务。

其次，试试看有没有别的可能，依靠外物来补充损失的生命力。

当然，文森也做好了外物对自己无效的最坏结果，毕竟他不是特瑞亚的原住民，特瑞亚的各种外物对自己起不了作用是极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