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瘾六

商觞也不知为何，他如此渴望她…的拥抱，她的眼神，她的动作，以及单单她这个人。

他在难受的时候，在失落的时候，在想抽烟的时候，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得浮现出她的身影。

她会怎么做？

她会怎么说？

他在想。

直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平静又温柔地笑，沉稳地对自己说话，自持又冷静，温柔又强大。

原来是这样。

那一刻，她像是劈开了所有的回忆，与那些他想象中的她渐渐重合在一起，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模样，她更好。

她说，你想要什么？

像是他说什么她都会满足他一样。

她说，好！

没有犹豫到他自己开始怀疑自己难不成说的不是离谱的睡觉，而只是吃饭逛街这种事一样。

她会那样抱住自己，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手圈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脖颈处，凉凉的，光滑细嫩。

他觉得有股暖意从她抱住自己的地方开始蔓延，然后走遍全身，他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她牵住自己的手，然后抱起花回眸一笑，喊他的名字，那个声音像是在他心里开了一枪。

那个声音告诉他，它说，恭喜你，幸运儿，你找到填补你心口的那个缺失的人了。

他慌张地追问，不是的，我心口本来没有那一枪的。

那个声音却不再说话了。

他惶恐，不安，暗暗道，真的，我心口本来没有那一枪的，我要没有那一枪，我可以冷静淡定自持克制，我可以等待，可以退让，可以祝福，可现在不行了，我若没有她，我会不会心痛而死，我不要这样，我不能这样。

可并没有人回答他。

他只好妥协地说，好吧，那好吧，可是怎么填补呢？做到哪一步合适呢？做家人？做男女朋友？做夫妻？

他心里烦躁得很，又害怕的很。

却听见那个声音说“走吧，回家。”

他像是走在黑暗中突然见了一丝光照进来，恍然大悟。

是了，他要和她有个家。

是了，他不能退让了，他不能等待了。

他要循循善诱，一步一步让她喜欢上他，爱他，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然后他们要拥有一个家。

是了，是这样的没错。

然后淋浴突然从上至下浇了他满头凉水。

他抬手关上。

那么现在他是要做什么。

他是要做什么？

他能对景致说出“想要和她一起睡”这样的提议，他先回房来洗澡，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他低头看了眼…

确实是司马昭之心。

不能这样。

他爱她，因此步骤就显得尤为重要。

先怎么样，后怎么样，一切都是要自然而然，顺理成章，水到渠来的…

他再怎么说也不行，只好又开了淋浴，洗了个凉水澡。

……

等他连头发也吹干后，又告诫自己千万遍，这才出了门。

一打开门，就见小姑娘乖巧地盘着腿，腰挺得板直，笑得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

她在等自己。

像想要陪他吃饭一样。

她把他当成了个孩子一样，好像他现在自己一人待着就会出什么事儿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陌生，却感觉很好。

他再一次唾弃自己。

视线移到她的脸上。

她的脸上还挂着水珠，目光水盈盈地看着他。

“洗漱了？”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景致才没有告诉他，她今天早就洗过澡了，只是在刚刚，突然跑回去专门刷了牙，然后又因为自己的想法，扑了两捧水，给脸降降温。

他伸过来手，大拇指从她的下半侧脸一直划到唇的另一边，温热的触感擦过她的唇部，她下意识竟闭上了眼。

“景致，你先回你房间，我收拾下东西。”

“啊，哦哦。”她脸一下子就红了，原来他只是给自己抹掉水珠。

我的老天，为什么闭眼啊？

她没敢多说，站起来就快步往外走。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捂着脸，小声地压抑着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丢死人了。”

不过丢人虽丢人，景致忙调换好心情，脱了鞋爬上床，还专门把床头的两个枕头又放得离了近了些，想了一想，又赶紧放得远了些。

然后她的门就‘咚咚’被人敲了两下。

她下意识就有些怂地缩进了被子里。

紧接着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进来了。

他关门了。

他向着这边走过来了。

近了。

更近了。

他要掀被子了。

他停住了。

然后…这是什么声音？

景致就偷偷地掀开被子去看他，他正在拿着枕头和被子褥子在地上铺。

“你做什么？”

“我在这里打个地铺。”

“什么？”

“怎么了？”

“不不不…就是地上凉。”

她突然结巴。

商觞就指着地上一层厚厚的地毯对她说“不会吧？他们家的地毯不好吗？”

“好，他们家的地毯太好了，简直是世上第一好。”

景致气冲冲地说。

然后见他伸出手，伸向自己的脑袋。

她一下子就缩了回去，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下，滚到距离商觞远的另一头。

揉你的地毯，揉你的枕头，揉你的被子去吧。

你个大猪蹄子。

你没有心！

商觞亲眼看着她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简直要失笑出声，他忍住嗓子里的笑意，把简单的地铺搭好。

他躺在地上，想着刚刚景致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看他的样子，像只觅食的小松鼠一样，可可爱爱的。

于是，怎么压也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她气急败坏地道，恨不得上去咬他的样子。

他笑得停不下来，边笑边道“我笑我亲手给你挑的地毯果真不错。”

“哦，我谢谢你哦。”

“不用谢。”

说完，他还在笑。

“你又笑什么？”

“我笑真好。”

那边蹬了蹬被子“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你商小先生选的地毯真好了！”

商觞勾着唇笑，傻小姑娘，我笑，能这样和你，真好！能躺在你身边，真好！你还没有喜欢别人，真好！

我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