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扫除

“怎么不说话了？没偷懒就没偷懒呗，又不回我了。”景致气呼呼地说了句，每次都是这样，发短信也是这样，没话说或者要去工作起码和她说一声啊，她捧着手机总是要等他的回复等很久。

“没有的，我在听你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不管怎么说，商觞的敏锐的直觉还是很可怕的。

“嗯，就是下午上了课后，我去找我们导师了，对了，你知道我们导师是谁吗？谢成林教授，特别厉害，国际上都闻名的心理学家，他还特喜欢我，也是，我谁不喜欢，他老是夸我天赋高，聪明来着…”

说着说着，她就跑了题，商觞也并不纠正，就仔细地听她讲话，嘴角微微扬了下，抬头看了眼办公室来人，伸手点了点桌子，示意进来拿文件的顾清梦。

顾清梦一如既往地识趣，拿了文件后就悄悄地退出去，将门带上了。

商觞听她说的差不多了，才稍稍出声引导她说想说的事儿。

“诶呀，我跑题了，就是吧我去找导师的时候，碰上了招实习生的机构，给我顺便做了个小测试，我肯定通过了呀，他们想要我，可我不愿意去，我导师不乐意了，就是这样，我纠结了一小下。”

这个机构肯定不是什么小机构，不然她的导师也不会生气。

“什么名字？这个机构？”

“啊，就是国家管饭的，可能我要是入职了，就要去协助办案了，多威风，不过你也知道，我也不是喜欢那种威风的人，而且吧，我胆子也小，分析分析人家面部表情也是可以的，但是被吓哭就完了，我还是省心点儿不去了吧。”

她说的轻松，商觞却是一惊，她说的‘小机构’是国家级的啊？

不过…

商觞又想起，景致的爸妈当年就是因为办案被黑势力盯上，导致家破人亡的，现在景致她哥还入了军队，成年见不上人，这小姑娘，当时哭的不行的，现在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那你日后想做什么？”

“啊？你接受我真不去啊？听说福利待遇挺好的，是公务员呢。”

商觞的声音带着些笑意道“我还养不起你吗？再好的福利待遇都不用考虑，你只用做自己喜欢的就行。”

景致也没在这个时候问‘他为什么要养她？’也没吐槽‘他难不成还能养她一辈子？’，只哼哼唧唧着小声说了句“我要当心理咨询师。”

“好啊，来我公司当，好不好？我想了想，我们公司人员压力确实都挺大的，你把你的师兄弟也一起拉过来，我专门给你们成立一个部门，这样的话，我公司的福利待遇又上升一个档次，怎么样？一石二鸟？”

景致小声地笑，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硬着嘴道“你想得美，我要开家自己的心理咨询室，就开在市中心，你们公司旁边，到时候都是我的客户，我才不要给你打工，我要自己做老板。”

“好啊，景小老板，那需不需要我给你投资一笔啊？做你的第二大股东如何？”

被他这一声‘景小老板’惊住，景致面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到时候…到时候再说吧。”

“好。到时候还要靠景小老板高抬贵手，有钱要带着我一起赚才好，是不是，景小老板？”

他一句话里叫了她两声‘景小老板’，再听不出是打趣，她景致的专业就算是白读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好好听我说话，还总是嘲笑我，你能不能不欺负人？”

商觞只是笑了笑，并未反驳，不过他这又哪里算是欺负她？他想了会儿，觉得是不是该提一提自己一直想说的那件事？

“你现在在哪里？我让顾清梦派车过去，接你一起吃饭，如何？”商觞想的很好，这样接她吃完饭，时间就晚了，她回不去寝室，自然就要留下。

“这算商业调查吗？”

商觞失笑“不是，就是带你一起吃饭，顺便给你办张卡，之后你带朋友来吃饭，就不用花钱了。”

“这倒是有些用处，你今晚闲了吗？”

商觞没法回答，不过桌子上堆积成山的文件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今晚让清梦带你去吃饭和办卡是一样的，我…”他本想说没有时间来着，但是想着小姑娘今天被勾起伤心事，可能心情会不好，就换了说法“我明天有空的…”

本想说‘带你出去玩的’，可这句话没说完，就被景致截住，她兴致勃勃地说“那我们两个大扫除吧？如何？还要逛逛商场买一些东西回来，我既然要住下了，那肯定需要很多的东西，不是说像小时候那样了，你买的好多都有些太古董了，衣服尺码也不太对，我…”

‘既然要住下了？’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儿？明明早上还拒绝了他的提议来着。

但是商觞也不会问，只是顺着她的话头往下接“可以，都按照你说的来，我明天会休息一天。那我现在派人给你办手续？”

“啊？不用，我已经办好了，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不用你办，我自己可以，我特别厉害的。”

“哦，那好。”商觞还有些不明不白的，这天大的好事儿怎么突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然后那边一拍手，就开始计划起明天要做什么了，说的头头是道的，然后说到兴起，还嘀咕了一声‘怎么还没挂？’。

‘腾’地一下就挂了电话，商觞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了句‘小孩子脾性’，就打了内线，让顾清梦去派车接小姑娘吃饭去。

景致站得也久了，回去图书馆时还有些腿麻，她将东西收拾好，看到了桌子上放的那杆钢笔时，还愣了一下，这是那年她爸送她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自此之后，便天人两隔了。

她抓着笔，塞进书包里，没再愣神，快速走出了图书馆。

报效祖国这种事，她爸做，她妈做，她哥做，现在轮到她了，她不想用这样的方式。

她有留恋的人，她胆子小，她要和喜欢的人安安稳稳地在这世上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