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泰将手中的卡片反复在指尖磋磨，点了根烟坐于沙发上，任由室内烟圈缭绕，吊梢眼浅浅眯着。指尖磨到发痛时，一言不发的，将那张金卡片像甩飞镖一样甩了出去。

——

顾骁能跟随老爹参加酒会，第一时间告诉了左鸣禅，两天后，他的绷带卸下，右腿也能站起了，医生说只要不剧烈跑动便没什么问题。

公司，阿禅看着兴奋不已的顾骁，很不想，但不得不朝他泼了一瓢冷水。

“银海集团最近失了好几个合作商，你知道这事儿吗？”

顾骁嘴角的笑落下，愣了会儿摇头：“我不晓得。”

阿禅叹了声：“似乎是针对性的拆银海集团的台，顾铖在查这事儿，看来他没告诉你。”

“针对性？谁？”

阿禅两手一摊：“商业竞争吧，我只是觉得很奇怪，银海集团那么难啃的骨头居然还有人挑战。”

“我打电话问问。”顾骁说着拿出手机。

阿禅没再废话，在桌前静静的看文件。

大概五分钟后，顾骁眉头微紧，拿着手机似乎不愿放下，但通话却是已经挂断了。

“问到什么了吗？”

“我大哥说.....被撬走的合作商有跟万利集团接触的迹象......”

二人互看一眼，齐齐默视无言。

医院，许小萌醒来多日，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仅仅几日，这丫头的气色却好了很多。

姜源在她醒来后只探视了一次，便再也没有来过。

倒是老爸天天在她跟前转悠，“小萌啊，有想吃想喝的都跟爸爸说，爸爸给你买。”

这种碎碎念一上午能响四五遍，闹耳，却很暖心。

老爸守着她紧，倒不常见老妈过来，许小萌心中疑惑，憋了好几日，终于忍不住问了，“老爸，妈妈了？”

切苹果的许远山胳膊一抖，扯着脸皮抖动了下，笑道：“她在家给你煮鸡汤，那东西要火候，做起来费工夫。”

许小萌瘪瘪嘴，将盘子里切的小小的苹果块捡起来放进嘴里。

家里没请阿姨了吗，老妈什么时候要亲自下厨煲汤了？

她边细嚼慢咽边思索，难道自己住院一年多，活生生把老爸熬破产了？她眼角瞥向一边，亲爱的老爸眼角与上次见时相比，果然多了不少皱纹。

一时苹果卡在喉咙，再甜，也食不下咽。

自己这身体，给家里添了不少负担吧。

切完苹果，盘子朝她推移了些，老许同志拿了纸巾擦擦手，坐在床边，两手捏紧放在腿上，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瞒了这么久，拖了许多日，早该跟女儿说个明白。

许小萌一块苹果在嘴里嚼了十几次，快嚼化了，老爸还在沉默酝酿着。

她终究看不下去，吐吐舌，自己先问：“老爸，你想跟我说什么？”

许远山看了她一眼，继续不动如山。

猜测把自己家熬破产的许小熬哎呀一声，“老爸，你是在外面养小蜜了吗？”

“胡说！”许远山剜了她一眼。

“既然没有养小蜜，那其它的再不好的事我都能接受。”小熬同志开玩笑道。

许远山摇头失笑，女儿性格好，跟她讲应该能接受的了，于是，他伸出手拍拍被子，启口道：“等你出院，爸爸把亲戚朋友都请来，去酒店给你摆一场席面怎么样？”

“嗯。”许小萌点点头，轻叹了声：“应该的，我住院怎么久，让他们都担心了。”

许远山笑笑，似乎话还未尽，“那.....其实老爸觉得，小萌这次能恢复的这么好，诗仪功不可没.....”

吃苹果的许小萌呆住了。

“你醒了这么多天，爸爸妈妈一直没跟你说....这次给你移植肝脏的事，多亏了诗仪.....”

苹果从嘴边掉落，许小萌下意识的朝肚子上看了眼。

早前醒来，她就察觉到了，慕川在进手术室之前给她说只是小小的检查，加上有姜源保证她才放心，但进去后睡了好大一觉醒来，身体的变化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原来是肝脏移植.....

“是梁诗仪救我的？”

“嗯。”许远山道：“诗仪是个好孩子，知道你性命危及，跟医生说自愿割肝救你，她现在还没恢复过来了....”

“那妈妈....”许小萌苦笑，都不用再往下想，妈妈一定是两头兼顾，所以才没时间来看自己。

这么大个人情，她还一辈子也还不完。

“她，还好吗，也在这家医院吗？”

“嗯，前几天她身体抽搐，本来在家里修养的好好的，紧急往医院送。”

“那我找时间去看看....”

许远山看女儿情绪低沉，思考还要不要接着往下说，迟疑了几秒后，最终改为试探道：“小萌，你从小跟诗仪一起长大，她把你当亲妹妹看待，才会在关键时候救你一命。”

坐在床上的许小萌抿着嘴，目光闪烁不定，暂且随话：“我知道。”

话一说出，心口微酸的感觉冒上来，一直以为自己能放下梁诗仪和景然走到一起的事，但平白的，还是介意的。

总归她割给你一块肝，抵偿她趁你病抢你男友的事，两清了。许小萌便这样安慰自己，拿起苹果再咬一口，强按住返上心口的酸味。

离周六只剩一天。

隐匿在山中私宅的人，罕见的在夜色来临后出门，去赴一个约。

约的对象，是女人。

南城远离市中心的地方，在新城地块还没堆起高楼的半城区，某间不起眼的餐馆包厢，带墨镜的女人等了很久了。

她看看手表，已是七点四十五分，约好的时间迟了五分钟。

拿起手包刚站起来，包厢门开了。

一个嘴角含笑，双目中仿佛蕴藏星辰的男人进来。“哟，很早嘛。”

“是你太晚了。”

男人笑笑：“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只猫，所以耽误了点时间，坐。”说着拉了把椅子先行坐下。

女人且站着，直等到外间服务员端了茶水和菜单上来，她才缓缓回归了座位。

男人在菜单上划拉了两下，点好菜，说自己不急，菜好了一起上，便让服务员出去了。

他拿起茶壶斟了杯热茶，给一侧的女人也斟了一杯。

“杨开泰叫你去顾骁那儿做卧底，你有查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