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鸣禅倒在地上，狼狈的将砸到身前的东西挥开，“你有完没完！”

“老子跟你没完！”顾骁吼道，东西砸完了，他垂下的手臂微微抽搐，手腕因为刚才的剧烈活动而疼痛不已。

左鸣禅自然注意到了，暗叹一声爬起来，憋着一肚子气的看了几眼。

顾骁那只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一双眼通红含泪的盯着左鸣禅，“我问你，上次延钧在家里被小梦打，我大哥通知你去接它，是不是另有隐情？”

左鸣禅一怔，顾骁到底还是问到这里了。

“小梦被赶出来时，只有你和我大哥接触过，别说你丁点都不知道！”

“顾骁，你何必问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谁说没有意义？”顾骁吼道：“你追求你的真相，我追求我的真相！只要你如实回答我，这破尾巴就归你了！”

左鸣禅眼睛突然锃亮起来。

“说！”

顾骁一拍马桶盖，吓了左鸣禅一跳。阿禅收紧拳头，终于张了口。

“你知道我做科研需要实验体，就像杨开泰绑架哆啦A梦，求的，都是同一个东西。”左鸣禅抬眼看了看顾骁，顿了顿，“除了我们，在这个行业，还有许多双眼都在盯着你，只是碍于你老爹和大哥的面子不好下手。”

顾骁咬着牙，这些他都明白。

“你可能不知道，你老爹和大哥有多担心你。不是因为害怕你闯祸，就算你闯祸了我相信他们也会替你摆平，他们担心你的，是你身边那个聪明的机器猫。小梦的危险性有多强烈，我想这个问题只有你大哥和老爹才能体会。”

顿了很久，顾骁张唇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它对我是威胁，是危险品？”

左鸣禅叹了口气，“上次你的小侄子不是住院了吗。”

“真的是小梦干的？”

左鸣禅摇头，“不是，我们骗了你。”

顾骁微松口气，立刻又问：“那为什么……”

“不是它，却是另一个比它更危险的东西。”左鸣禅打断他的话道。

顾骁不蠢，立刻反应过来阿禅说的是谁。

“没错。”左鸣禅盯着他道：“它所谓的叔叔， SH886-5568，是个极具攻击性的人工智能。”

“是它打伤的延钧？”

“嗯。”左鸣禅全身都弥漫着伤感：“那天，发生了很了不得的事，简单的说，它对延钧下手了，凶狠的要杀人。关键时刻，是你的小梦救了他。”

顾骁哆嗦着唇，沉默。

“从那天起，你大哥和老爹就已经暗暗决定销毁机器猫，但在销毁前还是要查找它们行为异常的原因，所以，在你家的安全控制中心，进行了几天秘密实验。”左鸣禅偷觑了几眼顾骁，叹一声再道：“但是很可惜，没有发现他们行为异常的原因。鉴于其中一只已经表现出杀伤力，你大哥决定，先将它进行销毁。”

顾骁苦笑，原来大哥所谓的送它回家，是销毁它。

“自从新的机器猫出现，哆啦A梦就一直受制于新机器猫所附带的遥控器，你知道吗，那遥控器一直在你大哥手里。”

“所以它才会很害怕我大哥……”

左鸣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在那次事件中，两只机器猫都挣脱了遥控器的辖制，一个要杀人，一个要救人，要杀人的被提前销毁，销毁之前的那天晚上，它的尾巴不见了。”左鸣禅盯着马桶内，“就是现在你要冲走的那个。”

顾骁冷笑梁声，眼眶蕴含泪雾，自言自语道：“所以小梦摔死了，最开心的是我大哥，呵。”

左鸣禅不忍见到顾骁这个模样，替顾铖辩解道：“你大哥是担心你，虽然小梦没有表现出杀伤力，但它毕竟跳出了遥控器的辖制，那代表人类无法控制它的行动，万一有一天它对你，像它的叔叔对延钧那样下手了？”

“它不会的。”顾骁轻轻说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骁，是你太感情用事，你大哥才是保持最理性的那个人。”

“所以，即使小梦不从酒店的天台摔死，也总有一天，会死在我大哥手上，是不是？”

“顾骁，你别想的这么偏激。”

“一定是的。”顾骁挪开了手，仰头失心疯般的大笑。

“顾骁，你别这样。”左鸣禅上前抓住他的肩，迫使顾骁看着自己，“你可以为小梦的死伤心难过，但除了那个凶手，你不能怪罪任何人。”

顾骁紧抿着唇，死死盯着阿禅，“是，我不能怪任何人，我谁都不能怪。”他扭头盯着马桶内的红尾巴，道：“这东西给你了。”

绕过左鸣禅，顾骁往洗手间外走，刚到门口，他停顿住，背着身头也不回的说：“东西归你，等我手上的伤好了以后，我希望你准备的那份合伙人的入股协议书也准备好了。”

左鸣禅又惊又喜，“顾骁，你……”

“我会向萧景然辞职，以前你不是一直希望拉我入伙吗，还算不算数？”

“当然。”左鸣禅顿时松了口气，“欢迎之至。”

顾骁盯着前方虚空，冰冷答道：“小梦临死时说，当尾巴被拔下，它就会丧失行动力，它说，尾巴的材质特殊，是创造者的科技结晶。”

他留下这句话，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来时，顾骁风风火火，归程时，他面如寒冰，沧桑的步调仿佛已踏过千山万水。

——

南城，地下一间医疗美容机构，孟玲香的脑袋上缠着好几层血迹斑驳的纱布。

杨开泰进入病房，见了那个坐在窗前的女人道：“医生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嘛，可别见风。”

女人被缠满纱布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道：“谢谢你的一百零八刀。”

杨开泰抿着嘴笑：“哎哟，这是在怪我了。是我事先没跟你说清楚，抱歉抱歉，只是我见你被吓的抱头鼠窜的样子特别有趣，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

女人没有回话，径自看着窗外。

“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纱布了，你可以顶着一张全新的脸重新活着，这可比你受到追捕漂泊无依要好的多。如此，我算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那么，那颗结晶，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