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欧与明常常这样想，如果他不曾遇到凯瑟琳，便不会因为她独特的温柔而『迷』了心，也不会为了这一段根本没有根的仇恨而走到穷途末路。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凯瑟琳只是他用来掩盖自己野心的通行证，但是这个答案，他也永远找不到了。

或许他心中也有过柔软的地方，但那里已经被他亲手封存。

“我来换她。”顾悠悠重新提出了这个要求，他们的后面就是一片**大海，悬崖高达近千米，从这里摔下去不死也得残，何况他的手上还有一把杀人利器。

欧与明挑挑眉，行凶猛然间开阔了许多，这一刻，他想的不是如何杀了顾悠悠报仇，再安全脱身，而是自己该如何从这无尽的黑暗中解脱。

杀生狱中的每个人都有身在地狱的理由，他自然也不例外，为了走出那段过往，他加入了这个世界上最邪恶，最残酷的组织。

手上沾染的鲜血越来越多，现在他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些是被他误杀的亲生妹妹的了，他已经忘记了她的味道，忘记了她的样子，只记得凯瑟琳的仇恨。

对了，他是为什么对凯瑟琳一见钟情呢？不仅仅因为她只对自己敞开的温柔，还有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妹妹。

“你想要陪我一起去死吗？”欧与明在阿树耳边轻声说道。

男人口中的热气灌进耳中，阿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站在顾悠悠身旁的沈墨琛别过了眼，只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可却没哟在美帝时第一次看到顾悠悠手上那样的心痛，像是不满自己看护的妹妹被人欺负一样。

这一刻，沈墨琛终于不再纠结和阿树之间的感情，他明确地给了自己答案，他不会爱上阿树，至于喜欢，他喜欢顾悠悠身边的每个人。

除了慕凌天。

“混蛋，谁要陪你去死啊？”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的阿树气急败坏。

“可惜，我想要你陪我呢。”现在的欧与明似乎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都只有阿树一个人。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这双眼睛。”欧与明笑着说道，手中的枪缓缓挪了位置，正对着阿树的有眼。

冰凉的触感贴在眼皮上，阿树忍不住浑身颤抖，心里大骂，死变态。

欧与明紧紧地钳制住阿树，仿佛他抓在手中的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死死地不肯放松。

“哈哈，哈哈哈哈。”欧与明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这片自己曾经憧憬过的蓝天，头顶上那朵云的形状像极了一只棒棒糖，记得那是小的时候谁最爱吃的东西。

可是家里穷，一根糖要两个人吃，他和小丫头争抢，最后棒棒糖是夺了过来，再回头一看，小丫头已经被自己推入了工地上的粉碎机，最后留在外面的是上半截身子。

鲜血溅得他满身都是，连辛苦抢来的棒棒糖也被染上了红『色』，令人作呕的味道，他看到妹妹死不瞑目的眼神，放空地盯着自己看，看到急忙从手脚架上爬下来，哭得痛彻心扉的爸妈，看到了所有人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指指点点。

他好像又闻到了血的味道，扭过头来一看，是被自己抓住不放的小丫头，不知道是以为你饿羞愤还是生气而咬破了嘴唇，他想去尝尝那血的味道，是不是和自己曾经尝到的一样。

欧与明也果真这样做了，浅浅的一印，即刻撤离，冰凉的触感犹在心中，欧与明伸出舌头，将那点血丝卷进口中，勾唇，缓缓一笑。

身子忽然向后倾倒，他要拉着她一起去死，去陪他的妹妹，却陪凯瑟琳。

“不要。”

“阿树！”

“欧与明！”

顾悠悠目眦欲裂，挣脱了慕凌天的怀抱，疯狂的往悬崖边上跑来，她忽然觉得，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原来这样长。

就在即将摔出悬崖的最后一刻，欧与明将阿树的身体使劲往前一推，把她推回了岸上，自己则是背朝着大海和礁石，向下坠落着。

“原来，妹妹的血是甜的……”

风中似乎传来欧与明最后的呢喃，轻轻的，很快就消散了。

被扔回来的阿树跌倒在悬崖边上，呆愣愣的，傻乎乎的，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死变态他亲了自己，又放了自己？

他为什么要亲自己呢？作为一个在感情方面一直很单纯的姑娘，阿树有些死脑筋，他的吻和阿茶的吻不同，冰冰凉凉，却令她有些上瘾，还想要再尝一次。

半晌之后，阿树身上的绳子一紧刚被人解开，顾悠悠上前拉起阿树，两人相拥而笑。

离开的时候，慕凌天吩咐小五：“去下面搜，把人带回来。”面上似有无边的冷意泛滥，想要自寻死路？他说了，没有其他选择，生与死都是他慕凌天来决定的。

回程，慕凌天很不客气的征用了欧与明的车，阿福和阿来也被一同带了回去。

路上，阿树和顾悠悠一起坐在后排，想到悬崖上发生的那一幕，忽然间眼底就涌出了一片水泽，手指下意识地抚上下唇，被欧与明吻过的地方，被她咬破的地方已经开始愈合，血不再流了，可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却仍然停留在她的唇上。

为什么她的心忽然有点痛？脑海中无限循环着最后欧与明推开自己的那一幕，他眼中的释然是那样明显，他已经放下了吗？放下了什么？

那一刻，在他的身边，她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恨，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戾气，他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单纯又令人心疼。

阿树觉得，上一次欧与明给自己讲的故事一定不完全，那不是他生命的全部。

一想到欧与明已经葬身大海，阿树的心里就一阵抽搐，面『色』惨白地捂住胸口，再一次昏了过去。

海岛上搜寻欧与明的行动还在继续，有人在峭壁上发现了一套滑翔绳索，有人在悬崖底下发现了一套救生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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