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他长呼口气，从沙发里站起来：“相思，你亲生父亲的事，交给我来办，我一定要找许睁算个总账。”

宋相思楞住，要不是陈立森接下来的话，她都以为是自己耳朵又出了问题。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许天章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是……你亲生母亲的哥哥，你的舅舅。”

从小的时候，只要是她想要什么，陈立森都会尽量想着各种法子满足她，还记得有一年下大雪，她重感冒想吃火锅，陈立森瞒着所有人带她跑遍了大半个滨海去吃了一次火锅。

结果第二天她高烧不退，害得夏英，宋湛一个劲的埋怨他，于是他每天赖在宋家照顾她，说什么都不肯走。

所有的好都是有原因的，而原因只是因为陈立森是她的舅舅。

宋相思体会了那种一夕间从失去所有亲人，再到突然满世界都像是她的亲人，这样的历程足以将一个人逼疯。

大概过去了四五分钟，陈立森一直站在她身前，等着她开口说话。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通红，像是要滴血，嘴唇蠕动好几次，才从唇齿间挤出：“你一直在宋氏待着是为了什么？”

陈立森眼睛闪过一道即逝的慌张，很快，快得连她丝毫没察觉：“为了照顾好你，也为了……让宋湛去死。”

去死两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他脸上的神情也随之一改往常的沉稳，憋得赤红：“我做梦都在找机会让他千刀万剐，他该死。”

“立森叔叔，你不要再说了。”

陈立森狠狠吞咽下去一口口水，他像是疯了一般，不吐不痛快：“相思，宋湛他不是好东西，他害得你家破人亡，甚至连你亲生母亲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宋相思缓缓抬头起来：“你是不是看到我送林素华跟宋青青进监狱的时候，心里很痛快？”

对方让这番话说得面色痛苦，极力辩驳：“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那是为了你……”

宋相思眼泪流了一脸，她红着眼吼道：“你说是不是，其实你多希望我在宋家，这样我就是你报仇的工具。”

陈立森大口呼吸，盯着她一时间哑口无言，他摸着的良心告诉他，她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有我在宋家，你时刻都能看到宋湛因为愧疚，痛苦，恐惧而最终死亡的样子，这样让你心里特别痛快。”

“你要分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仇人。”

她脸上的泪花下得急促：“仇人，现在所有的仇人都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仇人？”

可是夏英不该死，她什么都没做，从小拿她当小公主一样的宠爱着，为什么会遭受那样的待遇。

陈立森知道她心里寻思的问题：“我没有想要害死宋老太太，她的死跟我无关。”

宋相思捂着头，将脑袋深陷进双膝之间，手揪着发丝，她无法面对这一切的事实。

陈立森蹲下身子去捧她的脸：“相思，你别这样，你得振作起来，许家还需要你。”

她一把甩开碰到自己的那双手，脸带戾气：“不要碰我，你们这样做跟宋湛有什么区别？”

陈立森呼吸急促，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泪人儿，脑子里好多东西在飘晃，他算是间接性的害死了宋湛，最后林素华跟宋青青也相继入狱，夏英也让自己媳妇害死，这样的结果确实大快人心。

可事情过后，尤其是他看到宋相思为此极度痛苦，一蹶不振的时候，心里在反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冤冤相报何时了？

没人天生是魔鬼，也没人想要去做那个恶人，所有的恶都是事出有因，可以原谅。

“好，我不碰你，但是相思，我希望你能冷静点，宋家是你的仇人，许天章才是你父亲……”

宋相思红着一双眼，她缓缓抬起头：“你现在出去，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陈立森还要说，她唰地起身，走了出去，快速进隔壁会议室后，嘭的一声关上门。

身子靠着墙壁，缓缓滑下来，宋相思闭着眼睛，胃部一阵阵搅弄般的疼痛席卷而来，只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这一次的疼痛前所未有，她意识到不妙，伸手进口袋去拿手机打电话，用仅剩的那点力气翻开电话簿。

第一个就是陆少臣，她的手指点了好几次才点中，然后靠着墙壁喘气，等待那头接听。

陆少臣陪她去沪城已经是丢开了很多工作，刚一回来就呆在陆氏接连开了一上午会，分秒没停，忙到现在连饭都吃不上。

刚有人汇报完工作，正等着他说话，结果口袋的手机震动，他瞥了一眼后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出去接电话。

会议室里一堆人都好奇这个电话谁打来的，眼看着这么重要的会议都能抛开，为的只是去接个电话。

那头的宋相思捏着手机的手在不停颤抖，胃部猛地一阵抽搐疼得她手机掉落下去，她顾不上去捡起手机，撑着身子起来开门。

短短十几米路，走得它额头冒汗，脸色苍白，潘小淑上楼来递文件，正看到她手扶着墙壁往电梯走。

她急忙跑过去，丢开手头的文件，赶紧扶住人：“宋总，你这是怎么了？”

“胃痛，带我去医院。”

潘小淑扶着她往电梯走，宋相思也没预料到自己胃痛成这样，以前从未有过，她颤着嗓音道：“快点。”

潘小淑整个人慌张得不行，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使尽全身力气搀扶着宋相思出去。

两人是二十多分钟后到达的医院，经过医生一系列的检查出来，确定是怀孕。

宋相思有些不可思议，躺在病床上，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怀孕会胃痛的，难不成是她体质特殊？

“宋总，医生都说了是怀孕准确无误，不会有错的，你得相信医生。”

怀孕的是她，可潘小淑看上去比她还开心似的，脸上笑得都要展开花朵了，在病房里替她忙里忙外的。

宋相思平静下来，才想起陆少臣，她找潘小淑借手机打电话过去。

他急得有些红眼，第一句话就语气生硬：“你现在在哪呢？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