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辞足足在软榻上躺了一天，才缓缓醒了过来。

看着蹲坐在自己旁边已经睡的香甜的暮欢，凉辞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都说美人一笑，动辄千里。凉辞平素不会笑，但是笑起来确也是个祸水级别的人物。

伸出修长的手轻轻碰了一下暮欢的头。多久了啊！他也委实记不太清了，好在现在她还好好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还能与自己斗嘴。漫长的岁月，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了。

暮欢感受到触碰，辗转悠悠地醒了过来。“你醒了啊！”语气里有着一丝难以令人察觉的惊喜和释然。

“嗯！”轻轻应了一声，缓缓起身从软榻上下来。“此处？”

看着凉辞脸上的疑惑，暮欢这才惊觉，“啊！这是我的空间，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挥手收起了领域，一天的鬼力消耗，让她着实有些吃不消，但好在有灵力支撑着也不算太糟糕。

凉辞直直地看着暮欢，咳了两声，“你还不打算离开？”这座城，已经彻底被修改了规则，留在这里只会徒生事端，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我为何要离开？”暮欢有些好笑。这座城还有这里的，她的被封印的族民，她还没有救他们，怎么能离开？她本非良善，但也有同族情谊，他们当年没有背弃她，那么在这个时候她也更不可能放弃他们。

“这座城，不是你记忆中那座城了！”凉辞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感受到有界外的生灵的气息，完全脱离了三十三重天在外的灵物，谁都无法判定其危险程度。

“我知道啊，但”暮欢双眸一冷，“那又怎样！我的城，可不是一群低俗灵物能够轻易占领的。”还是如当年一般的性子，倔得很根本不听劝。

从暮欢嘴里说出低俗灵物的那一刻起，整座城的气息霎时间大变。天空那轮血月，鲜血的颜色更加深了起来，整座城突然从黑夜变成白天。

周围的一切都在以一种怪异的格局重新排列，逐渐变的有些不伦不类。“呵，果然如我所想的一般，那个人的手伸的可真长啊！”暮欢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人，那个如魔鬼一般的男人，那个曾经将自己拖进忘川河去捕捞恶鬼灵魂的，只为了逗一个女人开心的男人。

刚刚袭击暮欢和凉辞的黑烟又来到了他们面前。看着这一次黑烟凝聚起来的实体，似乎是要比先前强了那么一点。

“暮欢！何必挣扎呢！随我回去不好吗？”黑烟的声音不是之前他们听到的，是密语传音！而且还只有暮欢听见了。

“随你回去？呵”暮欢冷笑一声，瞥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凉辞，“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是我不希望，你插手我的事。”

凉辞身体顿了一下，“我没有插手你的事，只是这个身体的操纵权是我徒弟的，我必须护她周全。”凉薄至此，也是凉辞一贯的个性了。

凉辞看着眼前这团黑烟，他无法保证在强攻的情况下，将暮欢安然带走。因为他本身的实力在下界就已经受到了压制，再加上许许多多的伤，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是，他说过，永远都不会让暮欢再次暴露在危险之中。所以，强行释放出自己体内的灵力，还是可以将暮欢安然带离这里的。

暮欢无话可说，的确她与凉辞口中的徒弟啊，本来就是同一个人。那个“傻瓜”倒是幸运，有这么个师父在身边。记忆中依稀记得，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也总是护着她，但最后还是……

暮欢收起了自己的想法，“随便你，我管不着。”正视着面前那团黑烟，“你莫不是真以为你今天能够困住我？”

“我知晓，现在你翅膀硬了，我定然是无法困住你的。但是若是能亲手折断你的双翼，此趟前来倒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话音刚落，黑烟便已然出手了（虽然它并没有手！）。凉辞站在暮欢的身前，妙先剑已是蓄势待发。

说没有一丝动容那是不可能的，暮欢说不清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确是未曾有过的。

但是，这是她的事，凉辞只是个凡人，断不可以将他牵扯进来。而且他本来就那么“弱”，万一要是没把握好分寸死了怎么办？

“够了，我不需要你！你是听不明白吗？”强行拉开站在自己身前的凉辞。她，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从小便是一个人，那么今后也不需要别人。

双手轻轻转动，黑色的气息不断的在暮欢身前萦绕。渐渐的落在地上，一朵又一朵的曼珠沙华在身后绽放，渐渐开成了一大片，像极了黄泉路。

黑烟的攻击瞬间停了下来，还因为差点没收住反弹到了自身。“曼珠沙华！”语气里是痴迷，是愤恨，两种极端的感情纠缠着黑烟。“啊！”黑烟瞬间散落，天空中的血月也渐渐褪去了骇人的红。

“噗！”染了血的曼珠沙华没有如从前一般盛放，而是一反常态接连凋零，枯死一片，直至最后尘归尘。暮欢力量耗尽，倒在了凉辞的怀里。

白发化青丝，整个人的装扮又变回了刚来雨城时候的模样。气息有些弱，但是倒也并无大碍。

而此前被卷入漩涡的澹台落，幕青，还有祁初和沐宸此刻正好好地站在了城门口。

“我的天，刚刚发生了什么？欢欢呢？”澹台落第一个清醒过来，便没看到暮欢的踪影。“在那里！”幕青指着前方。

他们只看见那个谪仙一般的男子怀中正抱着娇小的暮欢，向他们缓缓走来。

“同伴？”凉辞蹙眉，怎么有三个男的。

“啊！是是是！”看到凉辞的第一眼，几乎全体呆愣住。反应过来的只有澹台落，而其余几个，唉！澹台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太没出息了！几个大男人看着凉辞的眼睛居然冒光。

“凉辞长老，欢欢她这是怎么了？”要是暮欢醒过来，肯定捶胸顿足感叹还是落落好，因为另外几个也太没良心了吧，没看见她受伤了吗？？！！!只知道看她美人儿师父。

凉辞点点头，有些不舍地将暮欢轻轻地放下，交给了澹台落。澹台落接过暮欢，让她把头靠自己肩上，这样舒服些。

“这里已经安全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在凉辞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那就是暮欢，和其他人。对于其他人，凉辞并不想多言。

澹台落看着凉辞冷冰冰的脸，也不好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暮欢，顺便将幕青几个人“叫醒”，喊走！

凉辞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暮欢离去的方向久久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