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灵芸轻轻挣开他的手，她推开车门下车，薄景年看着她绝决的背影，心口像被凿了一个大洞，无数的冰冷渗了进来。

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想要将残留在指尖的那抹暖意留住，却发现自己只是徒劳。

他跟着下车，去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田灵芸沉默的将行李箱接过去，拉着行李箱进了小区的单元门，哐当一声，将两人分隔在门里门外。

薄景年站在冰天雪地里，身体里连最后一丝温暖也被带走，他木着脸站了许久许久，都快变成了雪中雕塑了。

田灵芸回到公寓，太久没有住人，公寓里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她把行李箱搁在门口，她脱下外套，动手将盖在家具上的防尘罩掀开。

房间里顿时灰尘四起，她把防尘罩折叠起来，然后放在玄关处，打算等过完年送去洗衣房清洗，她又去浴室里接热水，把公寓里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弄完这些，窗外天已经黑沉下来，她累得坐在沙发上休息，然后手机便响了。

她挣扎着过去拿起手机，看是言洛希打来的，她一边接通一边往浴室走去，“二洛，我刚下飞机，今晚就不去半山别墅了，想在家倒倒时差。”

“知道你肯定要倒时差，所以我带了菜和厨师去你家，你赶紧洗漱一下等着接驾吧。”言洛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带着她特有的明快。

田灵芸无奈，“那好吧。”

挂了电话，她放了热水洗了个澡，刚换好衣服，就听见门铃响了，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门口走去，透过猫眼，她看到站在门外的言洛希。

她打开门，言洛希拖家带口的站在门外，她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菜，“我们过来煮火锅，欢迎我们吗？”

田灵芸也顾不上擦头发，弯腰将言零抱起来，言零脆生生的喊了她一声干妈，田灵芸激动道：“快让干妈瞧瞧，这又长高了一截吧？”

言零有些不好意思，从她怀里滑到地上，一本正经道：“干妈，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以后不能再让你们抱了。”

“不能让我们抱，那你要让谁抱，你的小女朋友吗？”田灵芸一边擦头发，一边将他们让进去，还不忘打趣言零这个小正经。

言零羞得直捂脸，“干妈笑话我。”

田灵芸看着言零，突然想起去年言零和他们在海边别墅生活的情形，心里呼啦啦的开始疼痛起来，她勉强笑了一下，对言洛希道：“你们随意，我去吹一下头发。”

言洛希和佟姨将菜拎到厨房去，看她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她说：“你先去吹头发，别着凉了，不用管我们，在你家我哪里还会拘着？”

田灵芸转身进了主卧室，言洛希站在客厅里，她收回目光，跟着佟姨进了厨房，佟姨察言观色，小声对言洛希道：“田小姐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她？”

言洛希说：“我们要不在这里打扰她，她今天估计得以泪洗面了，唉，佟姨，先熬汤底吧。”

佟姨也不多话了，手脚麻利的将杀后的鸡放进高压锅里，开始熬吃火锅用的锅底。言洛希站在旁边择菜，一时间竟也热热闹闹的。

田灵芸吹干头发出来，言零正坐在游戏区，那里的玩具都是烟儿的，之前她触景生情，也没有把这些东西扔了，总觉得烟儿还会回来。

要是她回来了，看到她把她的玩具都扔了，她会难过会伤心，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她缓缓走过去，在言零身旁蹲下，言零扭头看着她，想问什么，但忆起来时的路上，妈咪和他说的那些话，他到底什么都没说。

“干妈，你过了年还要去国外吗？”

田灵芸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转眼不见，这孩子长得越发像厉夜祈了，也越发成熟稳重了，她说：“到时候看工作安排，说不定就留在国内，也说不定还要再去。”

言零“哦”了一声，拿起那个芭比娃娃，他说：“那你别去国外了，就在留在国内，我妈咪一个人很孤单。”

言零不知道厉夜祈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希望有个人陪着他妈咪，身边的朋友多了，妈咪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突然失踪了。

田灵芸看着他手里的芭比娃娃，她轻声道：“小零，你想烟儿妹妹吗？”

“我想她。”言零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挠了挠头，“可是妈咪不让我在你面前提起烟儿妹妹，她说你会难过。”

田灵芸笑了笑，“没事，小零，我也想她。”

言洛希站在厨房门口，听着他们小声说着田烟，她心里难受，没有过去，有些伤在心里经年累月，并不是几句空乏的安慰就能抚平的。

佟姨看见她又进来，她说：“怎么不出去和田小姐聊聊？”

言洛希勉强笑了笑，“她和小零在说话，我不想出去，佟姨，我帮你切菜吧。”

“水太凉了，你去歇着吧，和田小姐聊聊天，要不然陪陪小零，厨房里不用你。”佟姨将她赶了出去，言洛希很无奈。

好在田灵芸和言零已经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她走过去，和田灵芸聊了聊近况，提起年后要录的综艺，她看着田灵芸，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田灵芸双手握紧，“我想和他正式告别。”

言洛希不能理解，“正式告别可以有很多方式，你们以情侣的身份去录制节目，是要同吃同住同行的，你能接受吗？”

“我想，如果烟儿能看见我们录制节目，也许她就回来了。”

言洛希咬着下唇，她想说烟儿被拐走的时候才一岁半，她还人事不晓，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孩子每天一个样，说不定早就忘了他们。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太残忍了。

“甜妞儿，人要学会往前看，如果你已经打算不和薄景年复合了，其实没必要再去录制这个节目，给彼此都留下念想，也让你自己痛苦。”

田灵芸垂下头，没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