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看完，屏幕前龙头人身的龙兽断然道。

“随便啦。”鱼夫人无所谓道。

“你是昆仑天宫的器灵，为了迷惑我才编了妖龙王必定失败的谎话。”

“嗯嗯嗯。”

“你故意说天庭受到了天道的污染，是怕我去天庭取走那件神兵。”

“是是是。”

“说实话！到底怎样才能进入天庭！不然我就灭了昆仑！”

“好好好。”

“说！”

一千零二十四枚火属符文出现在时龙将身旁，它实在没有和这自称鱼夫人的器灵扯下去的耐心了。

“你在害怕？”鱼夫人突然道，明显响亮了数分的中性声音回荡在寂静空旷的舱室内。

时龙将神色一厉：“还在拖延！你已经联系到昆仑门人了吧！但这根本没用，我的亲卫龙兽就在天宫门口，来多少人死多少人！”

鱼夫人噗嗤一笑：“为了否认无可辩驳的事实，不遗余力地脑补我的目的和想法，你以为这样就能骗的了自己么？时龙？”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龙兽与人类不是敌人，敌人是污秽天道！天道为了削弱人界的力量，才为妖龙王和四龙将植入了‘我必须消灭人类”的想法，妖龙王的真实身份是异界而来的东海龙王敖广！四象五行之阵也不是为了困住龙王，而是为了助它恢复元气，以待日后反攻天道！”

“你的真实身份也不是龙将，而是天庭...”

“闭嘴！”时龙将暴怒道，“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毁了你！大不了谁也得不到那柄神兵！我知道所有人的弱点，只凭斩龙剑、摄龙镜、缚龙索，人类必败无疑！”

“天道为你植入的想法正在发挥作用。”鱼夫人说，“经历了妖龙王惨败的你，回到五年前，布局天下，谋划万千，今日却因一个器灵的几句话而愤怒生气，难道正常吗？”

“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

细碎而庞大的回忆呼啸涌来，符文崩溃消散，时龙将抱着剧痛无比的脑袋踉跄后退，狼狈地在封闭的舱门上撞出凹陷，硕大的龙目中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威严的面庞时而扭曲狰狞时而神圣凛然，妖邪无比。琵琶虚影很快出现在它身旁，似要凝虚化实。突然，另一股气息涌入舱室之中，时龙将悚然看向自己的肩膀，那里不知何时竟多了只漆黑冒气的龙爪。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身后，另一个面无表情的时龙将出现在它眼前。对视的一瞬，锐利的龙爪自下巴向上贯穿了它的面庞，刺穿了它的眼珠。

“啊啊啊啊啊啊啊！”

鲜血狂喷，时龙将惨叫跪地，一爪抓住自己的另一只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把插进下巴的龙爪拔了出来。

眼珠滚落在地，它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惨叫逐渐平息。

鱼夫人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行。

一次次的穿越，一次次地损伤元神，一次次地丢失记忆。

旧的人格死去、新的人格诞生。

新的人格死去，更新的人格诞生。

九千万亿次穿越下来，万世不易的仙魂，被天道磨成了名为时龙将的傀儡魔魂。

“横越千万年，布局两界，九之极数已到，若无外力干涉，这回穿越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

“待污秽天道掌控人界，接续仙路，重开天门，取走那柄镇世神兵，这个宇宙，也就毁灭了。”

“我也就...真正解脱了。”

“似乎还挺不错的嘛。”

赤红的粒子束自冷厉的龙目暴射而出，扫灭了眼前的所有。

火海蒸干了血液与旧的眼珠，时龙将狠戾自语：“这下...谁也得不到那柄神兵了！还是我赢了！”

说完，它离开昆仑洞天，毁了洞天的入口。

又派十头龙兽一头亲卫龙兽潜伏在入口附近，袭杀试图修复入口的修士，确保再无人能知晓昆仑天宫的秘密。

做完布置，时龙将瞧了眼正在围攻昆仑的龙兽及妖兽大军，冷笑着飞向帝都天京，它在那里还有重要的布置。

...

道为何物？

规则也。

规则为何种规则？

认知也。

易升气海之中，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种符文，按先天八卦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的方位，排列完毕，而后在他的牵引下缓慢地旋转了起来，形成一股螺旋吸力，吸纳天地灵气进入气海，凝成一个纯粹由灵力组成的浑圆天球。

“我游历天下，师法自然，取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种意象，成八卦符文，刻于气海，使周身窍穴共鸣，内天地于是初具雏形，此为合道八卦境，等同于普通法门的渡劫境，有测算过去未来，凝聚八种虚像以对敌防守之能。”

旋转的八卦符文逐渐加速，如同有八根无形的绳子拖拽着灵力天球一般，灵力天球亦旋转并逐渐加速，吸纳灵气进入气海的速度骤增数倍。由于乾南坤北方位的拖拽之力最强，灵力球体的南北两极便在拖拽下凸起形成了两根灵力之柱。气海位于肉身正中，南极的灵力之柱延伸下移，分流进入腰以下的内脏和窍穴，北极的灵力之柱则延伸上移，分流进入腰以上的内脏与窍穴，以及头颅，而后自天灵盖冲出体表，绕侧身下移，与绕侧身上移的南极灵力汇合。

“乾坤交汇，牵引心肝脾肺肾五行之气循环内外，天人交感，周身窍穴搜集己身天地万象之信息汇于脑内，凝为万千神念，成就神识。待神识受八卦符文与灵力天球的旋转牵引之力，内外循环至足够的周天，完全融合各大窍穴乃至窍穴附近的万亿细胞，成为银河黑洞与银河中的十万亿星辰那样的关系，神识便会蜕变为信息统合之元神，此为合道五行境，等同于地仙，有统御自身、洞察虚实之能。”

“届时，再也不用依靠外在力量，灵力不绝五行之力便无穷无尽，细胞不毁元神受损亦能自我修复。”

“肉身元神合而为一，一者愈强另一者愈强。”

“一粒细胞尚存、一缕元神尚在...我便不死不灭。”

万米高空之上，易升盘膝而坐，自语总结。

他的逆推合道之路走完了三分之一。

神识已经凝聚成功，正在内外循环，逐步成就信息统合元神，算是半步五行境。

往后的四象境、两仪境、太一境，他现在没有眉目。

只说五行境。易升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参考，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他不知道具体要怎样循环、循环多少周天才能真正成就信息统合元神，只能水磨工夫的不断循环，在循环中不断试错，凭肉身和元神提供的反馈来调整循环的速度和力度，逐步臻至完美。

神识每次循环都会穿过易升全身上下所有的窍穴和细胞，稍有不对便是个神识半毁、肉身坏死的结局。易升没有屏蔽神识受创的疼痛的手段，倒是有屏蔽肉身疼痛的办法，那就是切断神经，可肉身接受反馈又离不开神经，这就使得易升每次循环周天都成了冒险，一旦失误便是万亿细胞洞穿神识、神识受万亿细胞洞穿的双重剧痛。与之相比，凌迟说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为过。

上次受到这个档次的折磨还要追溯至SCP基金会副本，那时的易升无力反抗SCP-6001的蹂躏，只能被动承受那种可以轻松杀死理智的折磨攻击，现在的他一样没有选择的余地。也许仅凭地仙修为和各种秘法便能对付三个帝国战士和莫测的天道，可若是对付不了呢？难道敌人会放他一马，再给他回去修炼的机会吗？

不，不会。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骨肉破碎，鲜血滴落。

易升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强忍足以使人发疯的剧痛，运转血肉再生秘法，修复神识与神识，继续循环周天。

隐秘的坚韧，在他痛的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溢出泪来的黑眸中，生根发芽。

“活下去。”

“活下去！”

“带着李明他们...活下去！”

一点灵光闪过，环带五人来的真正目的，突然清晰。

没有阴谋，只有阳谋。

“它知道...我这人又怕死、又怕失去，所以才...”

易升苦笑，渐趋平静。

“我会比你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