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骤然一亮让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帘，待稍微适应了些方才快速放下打量四周的情形。

身后没有不为他的身影，就连隐于她发间小青幻化成的玉簪也消失不见了。

目光有些凝重地看着身下波光粼粼的水面，自她的脚边正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碧绿的荷叶平铺，挺立的莲花姿态万千地绽开吐露芬芳，泛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上面闪闪的发光。

除了水面上的这些再无其它。

当她尝试着迈开腿，发现踩在水面的触感与陆地无二样只是会带起啪嗒的水响声。

就在青竹往前走出一步的同时她的对面突然出现了个人的身影。

天青色的法袍，满头的青丝高高束起挽着最为简单的结发髻，上面空无一物没有任何装饰。

身上那清冷如霜的气质冲淡了面上的几分因为那红肿溃烂的恶疮带来的恐怖。

眼中猛地一惊，青竹望着对面的自己心下骇然。

手掌那枚水滴状的玉牌印记突兀地滚烫让她立刻回过神来，灵识拓印上的瞬间得知了它所传递出的信息。

再抬眸时眼中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若，第二关的考验便是这个么？

“与另一个自己生死斗么。”

它拥有本体所有的攻击手段防御能力也包括禁术术法以及领悟，甚至比之掌握的更加圆润熟稔能超常发挥出其威能所达的极限。

可以选择杀死它从而战胜它，也可以选择被它杀死熬过痛苦的死亡全部过程也能算是成功。

第二关的考验没有时间的限制没有有关通关的规定，所有都取决于自己能坚持多久自主选择要不要结束。

五指微张紧扣地瞬间青灵剑赫然在手，青竹紧抿着唇黝黑灵动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道人影，内里流转的光芒璀璨如星辰。

“竟然连脾性都与自己相同？”

两道身影同时动了攻向对方，举剑结印不论是术法还是招式都如出一辙别无二致。

就好像她要出什么招式该从哪个角度攻击，对面的另一个自己都能知道破解的同时再进行她无比熟悉的反击。

“锵~”

两把青灵剑对碰发出清脆地争鸣声，剑身同步地轻颤剑尖抖动。

两道蕴含着冰霜剑意的半月银芒狠狠地在半空中相撞发出强烈的爆炸轰响。

至此她不用再试探，对面的那个自己的确如玉牌所说的那样。

甚至于那个她的攻击比自己还要凌冽强悍，单拿刚才两人的天越九剑来说，同样都是领悟了冰霜剑意她使出来的明显比自己多了些什么。

青竹眼底浮现出了层迷雾，这样的她到底又该怎么战胜呢？

玉牌印记上说另一个自己能发挥出本体所掌握的所有极限竟是如此么？

师傅曾说过剑的五大境界：剑气，剑势，剑意，剑心以及最后的剑之领域。

领域大成方算踏入真正剑之大道。

自她领悟了冰霜剑意已过去多年，总能隐隐感觉碰触到了冰霜剑心的境界，可就如那层糊紧了的纸窗户一时半会儿总捅不破。

直到在路瑶仙宫领悟了完整的生之剑道，本着一法通万法通的道理，她知道自己离冰霜剑心的境界只差一夕顿悟。

现在，另一个自己已然对冰霜剑心的领悟初有雏形，这是不是代表其实意识深处的她已然有了突破冰霜剑心的契机却不自知呢？

眼前的‘她’只是前刻的自己，代表着曾经，那么只有真正的她领悟突破成为全新的自己才能战胜。

迷雾终是一点点退却，青竹握紧手中的剑柄眼中的光亮地越来越盛。

没有时间限制，在这里即使被杀死也不过体验死亡的痛苦后再度复活重来一次。

对手还是自己，一个掌握本体所有技能且完美呈现的自己。

能有比这更适合磨炼的地方？

嘴角上扬的幅度愈发明显青竹执剑的手挽出个剑花，难得笑得肆意且妄为，“我还不信今儿不能将那层窗户纸给捅地稀巴烂！”

脚下速点在水面上踩踏出涟漪渐渐晕晃出大朵大朵的圆。

破空声响起，长剑如虹。

再次交战在一起，青竹也不动用其它术法招式只一遍又一遍地打出天越九剑。

另一个‘她’也同她一般。

从一开始看着的旗鼓相当到快速地转为尽显颓势的一方，再到负伤落败不过交手十来招的时间。

当那柄青灵剑的剑端狠狠刺入心口，青竹头次体会到何为冷若冰霜刺骨心凉。

庞大的力量瞬间震断她的心脉，血液仿若开在胸膛的一朵凌霄花初初绽放就被冰霜冻结。

一种冷到让人骨头缝里都感觉到生疼的痛让她的眼前终是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这死亡来临的阴影如此真实，跟她曾体验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意识似是被暴虐地拖进黑暗的深渊沼泽中死死踩踏着头颅，让人逐渐僵冷却终是再无反抗。

“咳~咳咳咳…”

再次睁开眼，青竹眼中对死亡的恐惧还未来得及完全散去，胸腔更是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让喉间拼命喘咳。

直到数次干呕过后才凭着极大的毅力生生将它压下嗓子眼，长而浓密微微卷翘的睫毛上挂着不自觉泛起的生理眼泪。

心有余悸的感觉让她快速地抬头望向对面再次幻化出来的它。

眼底的恐惧心中的悸动逐渐淡去直至再无波澜。

缓缓站起身的青竹与对面的它同时召唤出青灵剑，没有犹豫没有惧意地迎面而上。

……

又一次地失败体验到死亡，再睁开眼的时候对于它们她的心却是越来越平静。

对于冰霜剑心的那种感悟则是越来越清晰，以至于第三次的尝试显得更加的迫不及待。

天越九剑的招式早已经铭刻于心，她甚至不需要去想下刻的剑招就已经自行使出。

渐渐地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开始模糊，就连手中的剑法心中的招式都在这一刻彻底被忘却般只是心随意动。

长剑铮铮而鸣，银光闪过间一股带着天地极寒的冰霜剑意正点点地收拢隐于剑锋。

伴着不知何时飘散在天地的皑皑白雪轻舞划动，虽看着平平无奇简简单单的一招一式再难见其凌冽锋芒却令人倍加感觉到胆战心惊。

大道至简，剑心无痕。剑心蕴道，浑然无机。

眼前的弥障宛如大风吹散的迷雾，心底突来的顿悟似是醍醐灌顶后一片的清明。

目光灼灼自烁其华，手中的青灵剑只是轻飘飘地急转一刺。

无声无息，却让脚下的水面彻底打破沉寂暴起一道浪潮，所过之处碧绿的荷叶亭亭玉立的荷花随锋自断。

“噗呲~”

抽出刺入它心脉的长剑，青竹望着倒地的另一个自己渐渐幻化成风慢慢消散。

无边无际的水面随着它的消失在眼前快速地崩碎。

“小竹！你终于出来了！”

扑入怀中脸庞紧贴着的冰凉湿滑感让她的心神终于归位，青竹伸出手以指腹慢慢摩擦它光滑的三角脑袋。

“不为呢？”

“不知道啊，我随着你进入光阵后直接就到了这里，除了自己谁也没有看见。”

凤景被她放在肩头，安坐在熟悉的地方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心中因为感受不到见不到她的焦虑不安终于退去消散。

根据它猜测他们都去接受第二关的考验了，所以只能按捺住在这等着，不然还能怎么办？

“所以小竹你第二关过了？”凤景甩了甩尾巴看着除了他俩空无一人的地儿高兴不已地道，“太厉害了呀小竹，哈哈哈又是第一呢！”

“高兴什么？”好笑地摇摇头，若她没猜错这第二关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而如今她自动被送出或许代表着她已经无缘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