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棘手的两个人都走了，贺沉月的视线往下看去，只见下方众人当即做鸟兽散。

贺沉月问系统：“总系统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清楚。不过我刚刚已经给那二十八个人打上标记，并且发送了邮件给总系统。我也收到了总系统的确定邮件。小月月，你还有半个小时时间。”

贺沉月想了下，从空中落下，站在钟灵秀面前。

他问：“你此次的任务解决了吗？”

“已经完成了，大师兄。”钟灵秀两眼亮晶晶的注视着他，双手紧紧抓着辉月剑。

贺沉月微微颔首，说：“无妄山上有种鸟类，烤过之后味道不错，我打算捉来让我的徒弟一尝。你可要留下来一同享用？”

“好啊！”钟灵秀脱口而出。但她随即意识到这里还有别人在，又改了口：“多谢大师兄！”

贺沉月便去捉了一只大鸟回来。

此鸟名为“妄念”，身长三尺，翼长六尺，一身肥肉。

贺沉月就地取材，弄了个简易火堆，架起木架子，把妄念鸟弄上去烤起来。

他用灵力快速把这鸟肉催熟，然后撕扯了一些，递给早已经等不及的小石头，以及还在激动中的钟灵秀。

“确实很好吃呢！”

钟灵秀吃了一口，当即两眼放光。她狼吞虎咽吃完手头的肉，正要对贺沉月说些什么时，才意识到她身边有点安静。

钟灵秀回头看去。只见她那群呱噪又智障的师弟妹们，和那七个同行的道友全都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

“他们怎么了？”钟灵秀不解问道。

她此时心有灵光闪现，因此没有过去查看。

贺沉月瞥了他们一眼。

白球在他耳畔说：“总系统正在介入维修中……维修完毕。小月月，我们该走了。”

贺沉月摸摸小石头的头顶。这孩子还在兴高采烈奋力和妄念鸟的肉作战，压根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也对，他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挺皮实的。

贺沉月回想起收徒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先后见识到的一个三岁小孩究竟有多少精力多能捣蛋的事，觉得他没必要为这个孩子操心太多。

小石头太会装乖讨巧，他在贺沉月面前怎么闹都行，到了真徽真人或者微云真人他们面前，他又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惹得真徽真人他们疼惜不已。这小石头进沧澜宗才不到一个月，他已经从真徽真人等人那里得到了许许多多的奖励。

倒是钟灵秀——

贺沉月沉默一下，对钟灵秀说：“切记，修行一途，最忌讳分心。”

他想起了钟灵秀那个爱人。钟灵秀后来会经历那么多苦难，和她那个爱人脱不了干系。但他又不能直说，说了也担心会因此引起钟灵秀的注意，让她和她的爱人提前相遇。

所幸这些年他在钟灵秀心中的地位还不错，他这么一说，钟灵秀应该能听进去。

钟灵秀神情一凛。虽然不知道贺沉月这仿佛在交代后事一样的口吻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她把贺沉月的话记住。

“灵秀谨记大师兄教诲。”

她说完，还在斟酌着如何问明白大师兄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时，她忽然觉得对面的大师兄有点不对劲。

钟灵秀定眼一看，大师兄还好端端坐在原地，低着头给小石头撕扯妄念鸟上的肉。

钟灵秀下意识揉了下眉心。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大师兄明明还在她眼前，她却觉得这人不是大师兄。

怎么可能？凭大师兄的修为，难道还能被夺舍了不成！

钟灵秀在心里嘲笑自己。

她察觉到有人来到身边，回头一看，原来是她那些师弟妹们，以及七个同行道友。

“此次多亏大师兄出手相救，我等才能逃过一劫……”

钟灵秀听着听着，眼里流露出疑惑不解。

这么礼貌客气的话，居然从这些向来口无遮拦的道友们口中说出？是她产生幻觉了吗？还是这个世界忽然变了？……

没人注意到，原本吃得高兴的小石头忽然抬头看了看贺沉月。

贺沉月温声说：“怎么了？”

小石头定定看了他一眼。那双黑润的眼睛里也映照着他一个人。

——但是，这不是他的师傅了。

小石头意识到这一点。

他垂下眼帘，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委顿下去。

贺沉月摸摸他的头，不明白刚刚还十分有活力的小孩，怎么突然就蔫了。

所幸小石头的蔫蔫只维持了一会。他很快又活跃起来，对贺沉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扯着小奶音喊道：“师傅！我还要吃！”

贺沉月弯了下眉，“好。”

钟灵秀看了看小石头，眼里的茫然不解越发浓重。这个孩子……好像跟刚才有点不太一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

“欢迎回来，凌奕。”

凌奕带着愉快的表情回到数字空间里。他抬头看看四周，嘴角上扬：“好久不见。在我外出这段时间里，可有发生什么？”

“收到一封来自总系统的邮件。”

“打开它。”

“收到。”

数字空间涌动起来，无数数字凝练成一封不长的邮件，呈现在凌奕眼前。

凌奕很快看完了那封邮件。他的手指轻轻敲击一下扶手，给出了回复。

“您打算接受这个任务？”

“嗯。”

“那么我们呢？”

凌奕一怔。

数字空间再次涌动起来，在凌奕眼前形成一张巨大的脸。

那张巨大的脸上，带着哀伤和期盼。

“凌奕，那我们算什么？”

凌奕想说是我的系统，我最忠诚的伙伴。

但他看着那张巨大的脸，这句话却怎么也吐露不出来。

他知道接受这个任务的风险，也知道他很可能会因此丧命。但如果能借此和“祂”再多亲近亲近，他不介意用生命换取这短暂的温馨时光。

可是，现在凌奕犹豫了。

他的系统从来都是听话的。他给它设定了许多程序，也包括给了它近似于人的情绪系统。

它有自己的思考。

凌奕意识到这一点。他问：“你舍不得我？”

“是的，凌奕。”

“我知道了。”凌奕轻轻点了下头。

巨大的脸上哀伤散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