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被传送入北斗阵中时那般，只是眨眼的功夫，黑暗退去，盛汐就回到了日月城外。

锦菡残留的力量非常微弱，无法准确将盛汐送回她被传送入大阵时的地方，只能将盛汐送到城外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

盛汐吸了吸鼻子，还是很想锦菡。

她没能控制住情绪，吧嗒吧嗒掉眼泪。

相柳罕见地沉默。

巨大的半透明凤凰虚影从高空一闪而过，仿佛从未出现。

问心宗倚竹峰上，镜尘元君立在山巅。

他顿了片刻，将已经迈出的右脚收回，仰头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

归长老正好有事来找他，见到这一幕，玩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出门呢。”

镜尘元君笑了笑：“有人忙完了，不用我出门。”

归长老莫名觉得他这笑容有些勉强。

归长老知道这个师弟身上有神异之处，镜尘元君不说，归长老也不问，提起开心事：

“盛汐搞的那个快递真不错，现在各地之间无论是消息还是物件，流通速度都快多了。”

“这不，刚刚收到了渊羡给我报平安的信。他们几个去了趟正南灵界，哲明已经顺利晋升元婴期。”

“渊羡得知我在找他们后，先报个平安让我安心。”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这份回信不长。”

“他还在信中说等盛汐遛完狗，再和师弟师妹一起写信回来，详说这次经历。估计他们这趟经历精彩得很。”

归长老说着有些纳闷，“盛汐养了那么多妖兽还不满足，怎么又要养小狗？”

“还好咸鱼峰上地方大，养狗不占什么地方。不然我还得再给她腾块地。”

镜尘元君笑而不语，接过归长老递来的信件，垂眸细看。

……

日月城外，盛汐和相柳emo了好久。

直到相柳忽然意识到什么。

黑蛇镜从盛汐手中脱离，飘到盛汐面前认真打量起她。

盛汐赶紧擦掉眼泪，凶巴巴地问：“干嘛？”

相柳九个脑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分别从不同角度打量着她。

每个脑袋的眼眶都湿漉漉的，就连双眼是鬼火的虚化白骨脑袋，眼中两团鬼火都小了不少。

镜中的湖面上反而飘散着一团团大小不一的青绿色鬼火，都是相柳这个脑袋刚刚留下的眼泪。

这会儿，就属这个脑袋打量盛汐打量得最起劲。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有点像锦菡？”

盛汐在容貌上继承了锦菡与凤三的优点，尤其是年岁渐长，模样长开，小姑娘更是漂亮。

因为将父母的优点融合得过分好，形成了盛汐自己的风格，外人第一眼见到她，很难将她与这两人联系起来，最多只会觉得她有些眼熟。

但盛汐刚见过锦菡，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跟娘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好嫌弃相柳：“我和我娘亲都辣么漂亮，你才发现我们长得像吗？”

相柳：“？？？”

相柳：“！！！”

九个脑袋齐齐惊呼：“你是小凤——啊呸！你是锦菡的女儿？”

之前他就觉得盛汐这丫头有些眼熟，还以为是相由心生，这丫头跟君离、凤三一样狗，才让他感到熟悉。

现在想来，这股熟悉感分明来自锦菡！

他真是罪过！

锦菡那么大一个女儿送上门来，他居然直到现在才认出来！

造型各异的脑袋争先恐后地挤到镜子上，想要钻出来好好看看盛汐。

偏偏镜子固若金汤，相柳出不来，只能控制黑蛇镜围着盛汐飞来飞去。

哈，越看越像！

相柳越看越满意，豪爽开口：“丫头，以后你就是我女儿了。爹罩你！”

盛汐：“？？？”

我把你当王八，你却想当我爸爸？

你做梦呢！

“不许占我便宜！”盛汐抓起黑蛇镜就是一顿猛摇，让相柳知道谁才是爹。

相柳犹如一艘小舟，不断被波澜汹涌的湖水中吞没，挣扎着从中探出脑袋：

“住手！我没占你便宜！以后无论你要什么，爹都能给你搞来！”

盛汐手上动作一顿。

相柳九个脑袋陆续从水里钻出来，好似一只只淋了水的地鼠。

小汐这孩子心还是好的，像锦菡。

偶尔手黑，肯定是被凤三和君离教坏了。

不过没关系，以后他会帮锦菡好好教导这孩子。

今天就算是他和小汐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他这个做爹的，得送孩子点见面礼。

相柳九个脑袋彼此打量，都在琢磨薅谁的鳞片更显诚意。

镜子外的盛汐也在打量他：“你真的什么都能给我搞到？”

相柳：“那当然，你要什么？”

盛汐：“我要天道的狗命！”

相柳：“……”

大意了。

一人一蛇，十双眼睛对视片刻，相柳败下阵来。

他尴尬地干咳一声，语重心长地教育盛汐：“小汐，杀天道这事有点难，咱们从长计议。”

盛汐哼了他一声：“那你有什么办法？”

相柳再次沉默。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蛇蛇emo了，九个脑袋本能地蜷缩在一起，开始叠脑袋。

但刚叠了两个脑袋，相柳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当爹的蛇，还有个女儿要照顾，不能动不动就自闭，又赶紧抬头挺胸。

他拍着尾巴在湖中游荡，冥思苦想。

第一次养女儿，有点紧张，有点彷徨。

杀天道这事，相柳日思夜想都没能想到办法。

看盛汐难过，他试着转移话题：“小汐，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呀？”

杀天道这事，相柳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

盛汐在努力憋坏水，没空理他。

相柳也不生气，继续关心女儿：“你现在法术学得怎么样？要不是爹爹教你？”

盛汐瞪他：“再瞎说我还摇你哦！”

相柳一噎，不服地问：“我怎么就瞎说了？你跟我一起当九头蛇不好吗？”

盛汐想象了下自己脖子上长出九个脑袋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九个脑袋的她，可以憋九倍的坏水，她的对手得多惨哪？

“不要做丑蛇蛇，我爹爹是凤三，我是小凤凰。”

相柳听见凤三的名字就来气：“鸟有什么好当的？他就一个脑袋，砍下就死了。不像我，哪怕被砍得只剩下一个脑袋，还能继续活！”

盛汐：“他帅！”

相柳好气：“乖女儿，你不能染上凤凰那种光喜欢漂亮东西的臭毛病！那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盛汐不管：“反正我是小凤凰，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前辈，不是我嫌弃您哦，您长得凶神恶煞的，是不能跟我宇宙无敌超级帅的爹爹比。”

凤三你罪大恶极！

相柳心里骂骂咧咧，周身骤然被浓雾包裹。

不就是人形吗？

他又不是没有！

给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