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因这话而毛骨悚然。

吕想鼓足勇气，举起困惑的小手：“前辈抽调的只是一抹众生意志，为什么会说我们都已经死过一次？”

道衍仙尊耐心解释：“无论是‘一抹众生意志’，还是‘全部众生意志’，都代表众生。”

“就像站在这里的我只是一抹神魂碎片，但也是我。”

“其中原理对你们来说确实太过深奥，你可以理解为天道在另一个层面杀掉了东南灵界所有人。”

“当时是锦婳以她和锦菡孪生姐妹间的感应做庇佑，与锦菡所化的大阵联手隔绝了推演小世界与外界的联系，才让东南灵界躲过一劫。”

“若非如此，天道在推演中顺利灭世之时，东南灵界就已经消亡。”

道衍仙尊说着一顿，问盛汐，“锦婳难道因此修为倒退得比预想得严重很多，才会战死在与魔界的战斗中？当初与她交手的魔族是谁？”

姨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伟大，盛汐的心沉甸甸的：“大战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只知道现任魔尊叫颐溟，也是大乘期，投了天道。”

道衍仙尊眉头紧皱，暗自嘟囔：“颐溟怎么会投天道？君离怎么教他的？”

提起君离，盛汐很想知道他是不是镜尘元君：“前辈，您对君离前辈了解多少？”

道衍仙尊不假思索：“他也是狗。”

盛汐：“……”这个描述好师父哦。

大概是觉得还是得在小辈面前维持下大乘期的逼格，道衍仙尊干咳一声，正色道：

“他是魔界大祭司，实力很强。当年商议下来，我们一致同意由他教导你。”

爹是狗，师父也是狗，她要是不狗，那多对不起这两位？

温哲明不解：“如果小师妹是小凤凰，由同为凤凰一族的凤三前辈教导，不是更好吗？”

道衍仙尊：“理论上是这样，但凤三得守着锦菡。”

“我们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状态最好的只有凤三、君离和锦婳。”

“整个凤凰族除了凤三，全族被灭，他与天道早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由他在界外守着锦菡的封印，抵御天道来袭，是最好的选择。”

“锦婳因推演未来而修为受损，原定她镇守东南灵界界内。那里相对安全，能让她尽快恢复修为。”

“小凤凰温养魂魄需要很长时间，君离在这段时间内闭关修养。等出关之时，小凤凰差不多能顺利复活。”

“只是当初送小凤凰去别处温养魂魄之时，怕被天道发现，我们与她彻底切断了联系。”

“即使小凤凰按照原定计划回来，我们也不知道她会回到哪个灵界。”

“君离的任务便是找到小凤凰，教导她后续对抗天道。”

李多金好奇：“前辈，您都说赌约内容无关紧要，为什么还会把对抗天道的希望放在小凤凰身上？”

道衍仙尊：“君离萌生了一个利用众生意志对抗天道的方法，可惜我陨落太早，没能等到他把思路完整地理清楚。”

“我只知道他打算利用小凤凰做媒介，将众生都拉上赌桌。”

“若是能找到小凤凰，君离应当会带她回东南灵界。那里界内界外都有人守着，相对安全。”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君离和锦婳也会陆续出事。”

道衍仙尊看向盛汐的眼神愈发温和，“你吃了不少苦吧？”

盛汐声音脆脆的：“没吃什么苦，我过得可好了呢，天道都只有被我气哭的份。”

这孩子的道心缺失如此一大块，怎么可能没吃苦？

道衍仙尊眉头紧皱，怕问多了盛汐哭出来，忍住了还想关切的话语。

他抬头望了眼天福海外的情形，对盛汐说：“我先送你们回东南灵界。”

“不报仇了吗？”盛汐不想就这么离开。

道衍仙尊遗憾地摇了摇头：“缓缓吧，知道我还没死透，凌同天肯定会通知天道。”

“你打败的只是天道虚影，为了杀我，祂必定本体亲至。即使我们能逃过一劫，正南灵界也将生灵涂炭。”

“我所剩力量不多，现在送你们回去正好。”

盛汐能看出道衍仙尊这抹神魂的虚弱，送他们回去后，恐怕就会灰飞烟灭：“您还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啊……”道衍仙尊低低呢喃，语气感慨，“非要说的话，除了希望天道早日消亡，便是正南灵界了。”

“我们与天道对抗多年，同伴一个个陨落，到如今也不知还剩下几人。”

“盟友们各司其职，我负责守护正南灵界。可惜身死道消，正南灵界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若是可以，来日事成，帮我杀了凌同天等人，剿灭他们的势力，还正南灵界一个海清河晏。”

“好。”盛汐郑重应下。

吕想小声问：“前辈似乎格外痛恨凌同天？”

道衍仙尊自嘲地笑了一声：“他是我徒弟。”

众人诧异。

道衍仙尊语气悲凉：“我将他从妖兽口中救下，给他取名、教他读书写字，授他符箓阵法，让他成为离恨城的少主，就连原本想给自己做本命法器的天命盘，我都没留任何后手地给了他。”

“他却在我重伤之时联合天道与外人偷袭我。”

“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背叛我。”

“至今都想不明白。”

他多次提及凌同天，与其说是痛恨，倒不如说是不甘。

他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对凌同天倾囊相授。

哪怕看出凌同天无望晋升大乘期，他都没有放弃这个徒弟。

可凌同天毫无征兆地背叛了他。

在天福海蛰伏多年，道衍仙尊将那些年与凌同天相处的过往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想不明白。

盛汐想起正南灵界的现状，问道衍仙尊：“前辈，您还活着时，正南灵界是什么模样的？”

道衍仙尊虽不明白她的用意，还是如实道：“和从前的东南灵界差不多吧。”

“不能说处处安居乐业，但只要是在正道城池或宗门附近，即使是无法修炼的凡人，也能得其庇佑。”

“以离恨城为例，城中定期有金丹修士开课，无论是离恨城弟子还是散修，均能前来听课。”

“若是哪处被妖兽或邪修袭击，报到附近宗门或世家，都会派人去处理。”

“我不能打包票说那时的正南灵界每个人都过得很好，但至少大部分人都能过上还算安稳的生活。”

潘怀撇撇嘴：“现在的正南灵界犹如人间炼狱。”

这些年时常有修士将难以处理的尸体丢入天福海中毁尸灭迹，道衍仙尊从死者的记忆中了解到不少有关正南灵界的消息。

“正南灵界如此惨状，与凌同天几人有直接关系。”道衍仙尊沉声道，这也是他希望盛汐干掉这些人的原因。

“这或许和凌同天背叛您的原因有关。”盛汐道。

道衍仙尊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