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涒思量了一会儿，有了大概的路数，无论如何，先跟师父刘敏儿通气，获得她的支持，后续计划才好展开。

手里提着漩涡幼兽，张涒瞅准地宫的方向，地形如箭丝毫不停，先去师父那里，如果路上碰到韩小叶，能做掉最好。

他一路跑回地宫，到了地宫敲开宫门，见到了刘敏儿，张涒说有要事禀告，刘敏儿挥退了弟子。

张涒这才慢慢将事情向刘敏儿说了，又上交了漩涡幼兽，刘敏儿双目连眨，脸上也是微微变色。

地宫中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片刻后，刘敏儿目视张涒，檀口一张，珠玉相击。“玄涒，门里现在要全力应对海兽登陆的危机，但你却在这时杀了李家的嫡女李天媛，让门里在物资准备上非常被动。”

见张涒似乎要说话，刘敏儿挥手止住，“哪怕这李天媛有千般不是，你也不应该杀了她。况且，她还是韩小叶的妻子，我是你们俩的师父，这件事上更不能左右偏袒，让你们师兄弟离心。”

“我可以引荥州李家为奥援，弥补门派的损失…”

张涒的话被刘敏儿打断，“玄涒，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河西李家和吕梁一脉几代的交情，而荥州李家一直和前任掌门这一脉交好，现在的掌门出自吕梁，你这个想法提都不要提，给我烂在肚子里。”

张涒倒不知这层关节，自己想的种种应对一下卡在了这儿，不能引入替代河西李家的势力，他的罪责无论如何不能洗清。

见张涒一时无语，刘敏儿瞅了一眼放在一边的铁笼子，漩涡幼兽正在里面滚来滚去的，白白肉肉的份外可爱。

哎，她心里叹了口气，“玄涒，你将李家的人全杀了？没留活口？”

张涒沉重的点了点头，刘敏儿微一皱眉，似乎对张涒的血腥手段颇有不满，“你带我去看看。”

二人返回了冰涧深处的矿洞，这处矿洞实在太深入地下，温度极低，李家保暖的装备还没过来，暂时并未开采。

站在石梁上，刘敏儿往下瞧了半天，“就是这里？”

“是。”张涒仔细看了看石梁两侧，冰壁上的弹痕实在无法全部遮掩，地上还能看到零星的弹壳，时间匆忙，他没来得及仔细清理现场。

“漩涡幼兽就是在这儿抓到的？”刘敏儿又问。

“应该是在这附近抓到的，漩涡幼兽的踪迹是韩小叶先发现的，他告诉了李天媛，李天媛过来抓捕的。”

对张涒的话里有话刘敏儿似乎没什么反应，她面上平静无波，仍在仔细查看深涧，眼睛不放过一丝细节。

张涒心中泛起疑惑，貌似刘师对漩涡兽非常看重啊，她到这里好像不是要看行凶现场，而是要找到漩涡兽的踪迹呀。

时间过了许久，刘敏儿终于离开石梁，钻进后面的矿洞，张涒跟上，二人下行了三五里，洞壁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洞口被挤得窄小，只容一人勉强通过。

前方通路更窄，冰层连在了一起，只剩下一道窄缝，人几乎不能通行，刘敏儿就站在这道窄缝前向深处观瞧。

窄缝里黑区区的，张涒的夜眼无法看到更多的东西，冷风从窄缝里灌出来，外骨骼装甲上很快结了一层薄冰。

张涒抖动身体抹掉冰碴，这时候刘敏儿转回身，“玄涒，你这次犯了严重的错误，依门里的惯例，一旦查实，会当着苦主的面破掉你的丹田气海，废掉你的武功，然后弄到冰涧去挖矿。”

刘敏儿的声音很好听，说出的话却在张涒脸上挂了一层寒霜，被废掉武功，难道自己要走肉身成圣的道路吗？

“那时候你变成废人，李家人不会放过你，或许他们不敢杀你，但会在冰涧里慢慢折磨你，将你的一切毁掉。”

刘敏儿平静的述说毫无波澜，似乎她说的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真传弟子，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人是你杀的，责任需要你自己担当，你准备好了吗？”

“我会承担的…”

“你拿什么承担？”

“我的命…”

“你的命是我的！”

刘敏儿双眉一挑，明亮的眸盯视着张涒中玉的脸庞，她的话语其重如锤其轻如风，张涒只觉大脑一阵阵眩晕。

“你明白吗？”如珠如玉的声音在张涒耳畔不断响起。

“呼。”张涒长吐一口气，“师父，您说吧，要我怎么做。”

“门里会惩治你，但是，海兽离我们不远了…你明白吗？”

连续两句你明白吗，张涒眨眨眼，海兽不远了，刘敏儿是说…

“恩，没白长一张聪明面孔。”

刘敏儿伸指在张涒额上一点，张涒的身子往冰壁上贴了贴，灌过来的冰冷劲风拂过他的发梢。

“为了惩罚你的罪责，你到这底下好好吹吹冷气反省一下。”

刘敏儿一指旁边的窄洞，“玄涒，你的杀性太重了，受点罪没坏处，正好炼炼你的性子。”

刘敏儿说话的时候语气从冷漠转向温和，最后一句更是带了点情绪，眼睛如同会说话一般，里面似乎还藏着一丝淡淡的水光。

张涒心情起伏，是自己给师父惹了麻烦，那就应该去承担责任，他重重点了头，深深施了个礼，转身就要钻进冰隙。

“玄涒，这下面可能会有成年漩涡兽，你给为师带回来，你有…两天一夜时间，成没成都要立刻出来。”

清音入耳，张涒点点头钻进洞隙，心里想着，应该抱一下师父，或许再亲一口，才算是一个完美的告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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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洞裂隙越走越窄，破碎的冰屑被劲风裹夹着噼噼啪啪的打在张涒的外骨骼装甲上，黑色的装甲表面已经结了一层霜。

窄细的冰洞已经无法前行，张涒手腕一动，黑刀插入冰层，一拧一转，大块冰板破裂，开出前行的道路。

张涒的兽皮手套上结了冰瘤，每次使刀，手套上的冰碴发出啪啪的声响，才开了一段路，兽皮手套冻得裂开，从手上脱落。

外骨骼装甲似乎不太受影响，看起来挺结实，装甲下面的鳄鱼皮甲被冻得梆硬，贴在皮肤上传来丝丝冰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