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里冷风呼啸，草木凋敝，晋西忻山东麓，一辆墨绿越野车在山道上急驰，车后一片烟尘，在车身上盖了一层灰黄色。

车里，张涒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副驾驶坐着罗参，他看了眼地图，又看看张涒，“张大队长，一下来六千多人口，军队有那么多粮食么？”

张涒舔舔发干的嘴唇，“文水黑市知道吗？”罗参点点头。

张涒瞥了他一眼，“几天前军区在文水黑市会见各方势力，说拳馆去了，你没跟着去是吧？”罗参又点点头。

张涒手指敲着方向盘，“乔积峰去了，和军区闹得很不愉快，还起了冲突，跟他去的一男一女都死在了文水。”

罗参脸色一白，没吭声。他是知道李霸和木飞鸿死在黑市了，乔积峰不是说是劫剑门的人干的么？怎么是和军区闹了矛盾？

“嘿，知道内情的人都被乔积峰干掉了吧？”

急行的汽车忽然减速，缓缓绕过一道山梁，路两旁是山壁和山崖，开车的张涒往边上一打轮将车停在了路边。

“我方便一下。”

张涒开门下了车，自去山壁边上来了一泡，罗参一阵懵忡，还在琢磨张涒的话，越琢磨越不是味儿。

“你不上？”

张涒见罗参摇摇头，“还多远？”

罗翻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离太原府还三十公里。”他心里估计，再开一会儿就进入军区的警戒范围了。

张涒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没急着开车，而是从后座上拿起一个编织袋，递给一旁的罗参，“打开看看。”

罗参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编织袋，看了一眼立刻合上了。他抬头直楞楞的望着前方，只觉头皮发麻，“是…是乔积峰。”

张涒点了点头，“匪首乔积峰，上了名单的人，这可是功劳一件，我就说是你动的手，这样你的副连长才稳当。你觉得怎么样？”

罗参脸色数变，还是点了点头，“谢谢张大队长提拔。”他这几个字说出来，只有惶恐，殊无感谢的意味。

“军队里没有虚的，有功赏，有过嘛…就罚。”张涒说着话，右掌就向罗参肩头拍落，罗参似乎想躲开，最终还是让张涒拍了上去。

喀嚓，罗参左肩骨连同护肩装甲被捏成了一团，张涒右手往回一拽，罗参身子向里一倒，接着手一抬就攥住了罗参的脖子。

车上空间狭小，罗参心慌意乱之下任由张涒拍上自己的肩膀，这一下命操人手，再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我就知道…”罗参没说完脖子就被捏断了，他铁青的脸上表情复杂，似惊似怒，又似有一丝解脱，他右手还按着腰间枪套，到死手枪才拔出一半。

“你知道个屁。”

张涒嗤了一声，一个四级好手，被张涒言语乱了心神，乖乖送上要害，一击就结果了性命，古语有云攻心为上，真是至理明言。

从身上摸出黑色丝线，张涒掰开罗参的嘴，将罗参的上颚捅出个洞，丝线直接捅进了罗参的脑子里。

右手连动，张涒将罗参的四肢捏成粉碎性骨折，人还绑在副驾驶座上，他继续开车上路，车跑起来，顺着车窗飘出两句小曲：

“我坐在城楼上观山景，只见那城外雨纷纷…”

曲调荒腔走板，余音却是不绝。

-

太原府东两公里外的卧龙村，外骨骼装甲通信的极限距离，路旁倒了一间房，砖石堵了半个公路。

另外半条公路上倒了棵树，树后还抵着几个沙土袋子，整条路被封住了，路旁扔着几辆破烂的汽车。

离路障不远的一间砖房里，燃着一堆柴火，火堆上还架着一个水壶，壶里热着开水，火堆边上煨着几块压缩饼干。

几个战士坐在屋里打牌，正打得热闹，装甲立领传出语音：“注意，发现一辆越野车，2分钟后到达。”

为首的战士立刻扔掉手里的牌，“是汽车，来大活儿了，大家打起精神，今天吃肉还是喝汤就看这一票了。”

“草，你要输了就不打了，王狗蛋，你踏马就耍赖吧。”

旁边一个战士捏着手里的一对猫儿，在王狗蛋面前使劲晃。

“屁，一把牌才多大输赢？一会儿看我给你番好几倍。”

二人正说着，一个战士一指外头，“来了。”

王狗蛋抬头往外瞅，远处，越野车已经能看清楚了，他一把抓起枪，“都给我带着脑子干活，我说开枪就开枪，谁不开枪完事我收拾他。”

“有女人咋分？”

“咋分？平分。”王狗蛋不再废话，率先爬上了屋顶，拨开屋顶的柴草，那里架着一挺机枪。

越野车逐渐近了，王狗蛋眼睛一瞅，车顶上系着老大一块白布，白布上写着三个血渍忽啦的大字：劫剑门。

停在了倒掉的大树后面，车门打开，一身F型外骨骼装甲的张涒走了下来，他左手扶在手枪套上，右手抬一抬头盔的帽檐，看向房顶上的战士。

他一走出来，树后屋旁转出三个战士，抬着枪口指向张涒。

“干什么的？手举起来。”

张涒斜睨了一圈三个战士，他右手拇指一立，比比车顶上的白布，“你们眼睛是出气的？没看见上面写着呢吗？”

“草，问你话呢，还敢嚣张，跪下，双手抱头！”

三个战士围上来，一水的F型外骨骼装甲，装甲功率已经全开，手中枪口自动微调，瞄向张涒的要害。

嘭。

口中叫嚣的战士飞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在沙袋上，头盔凹进去一块，却连自己怎么被打飞的都不知道。

“开枪。”另两个战士一愣的功夫，装甲立领传出命令，两个战士这才反应过来，只是手还没扣上扳机，他们也步了第一个战士的后尘。

咣，咣。两人倒是飞的不远，一个砸在地上，另一个砸在前一个身上，胸口一个大坑，眼前金星直冒。

趴在房顶上的王狗蛋倒是想扣动机枪的扳机，可是手里抓着机枪却在不断微调，自动瞄准无法锁定敌人，枪口一直无法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