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目光，盛夫人再熟悉不过。

从小到大，她从来就不曾得到过哪怕一丝张老太太的偏爱，张老太太永远只会嫌弃她。

嫌弃她是个女孩，嫌弃她不聪明，嫌弃她钩不住男人的心。

她听从张老太太的意见，在张老太太的帮助下，成功爬了盛海棠的床，生下了盛川，可是当得知盛家不肯认这个孩子后，张老太太就从未给过她一天的好脸色。

张家那些人都是唯利是图，吃人不吐骨头的。张老太太这个大家长的态度摆在那里，于是，他们母子俩成了人人可欺的对象。

发现盛川不对劲，是在盛川两岁的时候，他被张家几个表兄打得满头是血，却眸光冰冷而疯狂，宛如疯狗般将其中一个大孩子咬得胳膊鲜血长流。

盛夫人恍惚想起，许久许久以前，她为自己的处境懦弱哭泣的时候，那个小小少年用小手擦去她的眼泪，眼神暴戾中却藏着一丝别扭。

“妈妈，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他说，声音稚嫩却坚定。

而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做的呢？是一把推开了那个孩子，眼神惊恐地让他滚开！

在张家生存，乖乖听话就好，为什么要反抗呢？反抗只会让他们母子的处境更加糟糕的啊。

而且，她也恨着那个孩子，恨他的出生给自己带来的灾难性的一切——盛海棠不要她，盛家不认这个孩子，张家视他们为耻辱。

好不容易她熬出头了，成为云城豪门贵妇中最风光的盛夫人，有着盛川这么恭敬孝顺又出色的儿子，她一点也不想看见阿南。

不想在被他带入那个混乱、痛苦的过去。

盛夫人眼神茫然地看着盛川离去的方向，忽然之间，眼泪便流了满脸。

张老太太看见她这个样子，动都没有动，眉头皱着，眼底满是不耐烦：“没用的东西。”

她对盛夫人，真的是连最后一点的耐心都消耗殆尽。

自私、愚蠢、胆小还无能，愣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看样子，她真的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盛夫人身上了，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只会一再地浪费她的时间和心血。

柳霏霏拧眉看了看盛夫人，也明白了盛夫人在盛家真的是没什么话语权。

甚至，极有可能连张老太太都比不过，至少，上次张老太太还亲自带她去拜见了一下盛老爷子，盛老爷子当场让宋特助送了她一对玉镯。

而盛夫人呢，她在盛夫人这边使了这么多年的力气，却半点好处都没有捞着。

于是默不吭声地走到张老太太身边，无视了摇摇晃晃需要人搀扶的盛夫人，乖巧地扶住张老太太的胳膊。

轻声细语：“外婆，您可不要小看了姜思琪，她……“贝齿咬住下唇，有些欲言又止。

张老太太嗯了一声，目光阴恻恻地看着门口的方向：“那个女人，我还真是小看了，手段很是了得啊。”

她明显注意到柳霏霏的动作和态度的细微变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霏霏。

“孩子，我很看好你，那个女人不过是你的一个冒牌货，哪里比得过你这个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