祙，其为物人身黑首从目。

《山海经-海内北经》

云止顺着小树妖指的方向，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处悬崖边找到一个阴森森的石洞，山风吹过洞口发出“咻咻”的怪声，白珠在云止袖子里“嗖”的炸起了尾巴，把云止袖子拱起一个大包。

云止伸手安抚了一下白珠，小心翼翼靠近，刚走到洞口处，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正在高声说话，听起来人离着洞口很近。

云止忙退了几步趴在墙边仔细听着，声音有些熟悉。

“……小妖听说您在此威名赫赫，法力强盛，众妖忌惮，小妖今日来向您献祭一枚原力强大的元丹，望您垂怜小妖的为您寻找元丹的辛苦，收小妖为座下弟子，不吝指点小妖修炼，得您指点一二小妖便心满意足，弟子今后定当为您赴汤蹈火……”

是紫苑的声音！他们听起来也是刚到不久。

云止压住妖气，隐了身形，侧身摸进洞里。

洞里黑漆漆的，里面不知道有多深，隐隐约约看见紫苑用藤条绑了树妖站在不远处说话。

紫苑说完，洞黑黝黝的深处慢慢的显现出个白色的影子，是个纤细的女子形象。

“什么胡话？你以为我会信么？还有妖想当我的弟子！？你以为你在说什么！”那影忽的子冲到紫苑前面，声音尖利刻薄，一把掐住紫苑的脖子，飘在半空狠狠道：“说，你想干什么？”

云止才看清那是一个美貌的女子，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俏丽的脸庞，而此刻怒目圆瞪，显得有些暴戾，两眉间的额上竖立着一颗像眼睛一样的宝石。

云止看到那宝石，觉得形状似乎有些眼熟。

紫苑被勒着脖子，竟不惊不惧，声音平淡的没有感情：“小妖真心拜您为师！”

“哈哈哈哈……”祙大笑起来“鬼话！你一个妖想拜我祙为师？”

“小妖仰慕您久矣。”紫苑又道。

“是么？你想学什么呢？”祙放开紫苑，飘到树妖面前，伸手放在树妖头上，树妖不舒服的扭了几下。

“确实可以是颗强大的元丹……”祙沉吟道，突然猛地转身贴近紫苑的脸盯着她，声音诡异道：“不会是你自己想要吧……”

“您误会了，这是献给您的，您若肯收我为徒，以后自然会有我的。”紫苑垂眼低声道。

“是么？我要是也想把你炼成元丹呢？”祙在空中飘上飘下，忽然猛地托起紫苑的下巴，“桀桀”笑道。

“小妖真心的！”紫苑声音低沉。

“你没听外界传言我脾气暴虐么？你既然自己送上了门，我全收了就是，何必自找麻烦收个徒弟。就从你开始吧！”语毕，祙哈哈哈大笑着向后退去，若有若无的袖子一甩，一张朦胧虚幻的网迅速向紫苑罩了过去。

紫苑见这祙油盐不进，脸色一变，一个后翻躲过了快速下落的虚网，手一甩，无数颗黑豆顷刻而出，铺天盖地打向那祙。

祙躲闪不及，身上被黑豆打出十数个空洞，本就虚幻的影子，越加模糊。

紫苑这一把黑豆，似乎激怒了祙。

洞里的空气开始凝滞变冷，祙身上被打出的空洞立刻填回，身体也开始向实体转变，影子越来越清晰，很快显现出满脸怒气的一个白衣女子。

“好啊！果然是来找麻烦的！不知死活！”祙的尖利女声在山洞里回荡，回声震得云止的耳朵嗡嗡直响。

紫苑把树妖推到一边定住，掏出一把短桃木剑，飞身一脚踏上墙壁，举剑跃向正变得暴躁的祙。

祙一闪身躲过了紫苑的剑，一转身就回了紫苑一掌，正打在紫苑肩上。

“嘶”的一声，祙的一截衣袖在了地上，丝丝冒着烟，一会儿仿佛溶进了土里不见了。

而紫苑受的一掌也是不轻，她微微蹙眉，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紧握着短剑，紧紧盯着那祙。

那祙断了袖子竟然有些吃惊，愣了顷刻，竟抚着断袖忽然哭了起来，美丽的脸庞上挂着白莹莹的泪珠，呜呜咽咽的又开始攻击紫苑，接连几团虚白的气团向紫苑袭来，似乎有些精力不集中，紫苑左躲右闪渐渐逼近祙。

祙见紫苑越逼越近，才一边后退一边集中精力频繁打出虚白的气团牵制住紫苑。

就在紫苑躲闪气团乏力之时，祙突然从嘴里吐出数个白色环状，瞬间便逼近紫苑，紫苑一边避开气团一边躲闪白环，一不留神一个白环从上而下，套住了紫苑的肩膀。

紫苑见这祙确实难缠，想要速战速决，几剑打散剩下气团，一个跃起，直冲到祙面前，肩上的白环却越收越紧。

紫苑曲着手臂一把把祙推靠在墙上，手中桃木剑一挥打散了自己肩上的白环。

紫苑拿桃木剑抵在祙的胸口道：“这把剑是巫师念过咒的，你也见识过了，把他炼成元丹，我就放了你。”紫苑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树妖。

云止趁她两打的热闹，已经悄悄靠近树妖，正准备把树妖抗走，见紫苑看了过来，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那祙看也没看树妖，眼睛盯着紫苑，先是邪魅的笑了笑，接着突然表情扭曲，嘴角抽搐，“啊~”的一声凄厉尖叫起来。

一股强劲的气流从洞里冲了出来，云止被冲的后背撞洞壁上跌坐在了地上，显了身形，白珠也从袖子里滚了出来。

紫苑直接被气流冲出几丈远，撞在墙壁上，嘴角流出殷殷的血迹，桃木剑掉在祙的脚下。

祙发力的瞬间也被那桃木剑伤到了，此刻歪着靠在墙上，抚着袖子竟像小女子一样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王亥啊，王亥啊，你在哪里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云止听到王亥，自己掩埋过的那堆白骨正是叫王亥。

她想起来了，祙额头的宝石与小女孩脖子上的挂坠盒的形状一模一样。

还有那个素荣公主的故事。

云止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走到祙的面前：“是素荣公主么？”

祙虚弱的抬起头，戾气淡了些，身体也淡了些，深邃的大眼睛里满是眼泪。

“王亥他真的死了，是他弟弟出卖了他，他被有易国国王杀了。”云止定了定神，蹲下来看着祙的眼睛。

“果然！果然！他死了，他都死了！我还这等什么？！”

“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等了他这么久，他会回来的……”祙突然狂躁了起来，她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整个山洞里都回荡着她凄厉的声音。

“不会的！不会的！”祙疯狂的胡乱挥舞着胳膊走来走去，她的身体越来越淡越来越大，不一会儿整个洞里就好像弥漫着大雾。

云止吃惊的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