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凌霄一大早就进了城，乔装打扮成一个乞丐，拿着个破碗坐到天香楼门前的台阶上，冲着来往路人伸手乞讨。

天香楼刚刚开门，大堂里几个杂役还在打扫卫生，没有一个客人。

天香楼是这半年才开起来的酒楼，却迅速超过东来旺成了京都最高档的酒楼。生意好得没话说，不少达官贵人过来吃饭都得提前订位子，要是没有提前预约，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恕不招待，足可见其后台之硬。

宫凌霄可怜巴巴的捧着破碗，把乞丐演得活灵活现。来往路人大多嫌弃的绕开，偶尔遇到一两个心善的，会往他的破碗里扔一两个铜板。

就是这么一点施舍，他也要千恩万谢。

京都可不比铜川或是云浮城，这里守卫森严，官兵巡逻频繁，画着他头像的悬赏通缉告示更是贴得满大街都是。

说真的，宫凌霄觉得那些告示画的一点都不像，甚至没有描绘出他英俊面容的十分之一，可是他仍旧保持着万分的警惕。

京师重地，他可不想出岔子给自己惹麻烦。

很快天香楼的小二就发现了门口的乞丐，只见他先到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到后厨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出来，放进宫凌霄的破碗里。

“你这小乞儿，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到这里来乞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二话说的不客气，却没有粗鲁的推搡他，而是好心提醒：“这里进出的都是贵人老爷，你在这里冲撞了他们，看他们的随侍不把你打死。行了行了，拿了馒头赶紧走吧，别在这堵着了。”

宫凌霄捧着馒头再三道谢，边走边吃。一通狼吞虎咽后，一个大馒头很快就没了。然而，就在他拿起第二个馒头准备啃时，动作忽然一顿，接着浑身抽搐着倒地，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很快就没了动静。

小二刚回到店里，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他好奇的走出去，就听到有人在喊：“天香楼毒死小乞丐啦！”

随着话音，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把倒地的小乞丐围得水泄不通，更有人冲着天香楼指指点点。小二怕极，赶紧去报告掌柜。

很快，天香楼出来四个小厮，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以最快速度把人弄进了店里，然后闭门谢客。

路人议论纷纷。

“这天香楼恐怕要倒霉了，居然把人给毒死了。”

“这天香楼都是些什么人啊，乞丐的命就不是命了？不就是在他门口坐了会儿嘛，赶走不就好了，居然还下毒。”

“是不是小乞丐装的，准备讹天香楼一把？”

“嗯，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你说天香楼家大业大的，犯得着跟一个小乞丐过不去吗？”

有人不同意了：“乞丐能有这个脑子干什么不行，还来乞讨？”

“咳，你别说，有些人就是懒，四肢健全的，却非要靠乞讨过生活。”

话题越扯越远，不过有一点大家还是很统一的，那就是小乞丐死定了。

如果真的是天香楼下的毒，如今尸体也被搬走了，死了也就死了，谁还能追究一个小乞丐的死？再说了，凭天香楼的实力，摆平这件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如果小乞丐是真的被天香楼毒死了，那也没办法，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另一种情况，小乞丐在讹天香楼。

参照上一种情况，天香楼弄死一个小乞丐根本就不会有人追究，所以就算真的是他的计谋，他也讨不了好。

所以，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个小乞丐都死定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天香楼里完全是另一种情况。

大门一关，甚至都不用屏退左右，宫凌霄直接往凳子上一坐，开始往外吐馒头。

为了把戏演逼真，他也是豁出去了，差点儿没被馒头给噎死。

给他送馒头的人赶紧递上一杯水。宫凌霄漱了口，嘴巴里这才舒服些。

“小的吴仁，见过公子。”

一身锦衣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冲宫凌霄拱手行礼。

吴仁眯缝着一双商人特有的精明眼睛，油头粉面，留着修剪得宜的短须，给人一种亲切却又势力的感觉。

说实话，宫凌霄很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花花肠子太多，也不好操控。

不过，既然是应棠他们选定的人，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应棠呢？我找他有事。”宫凌霄开门见山。

得抓点儿紧，不能动耽误天香楼开门营业的时候。如果天香楼因为一个小乞丐中毒而影响了做生意，恐怕会被有心人怀疑。

毕竟，以天香楼现在的势力，说在京都横行霸道也不为过。

谁都不知道天香楼背后的真正主子是谁，但是都知道，那人肯定不好惹。

吴仁恭敬回道：“应该快了，应大爷向来是守时的。”

“应大爷？”宫凌霄有些想笑。

应棠和他年纪相仿，是正儿八经的青年才俊，居然被人称作大爷，不知道他听到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正说着，便见一人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的是天香楼店小二的统一服装。

宫凌霄抬头一看，可不就是应棠。

应棠在楼梯上冲他招手：“上来说。”

然后转向吴仁：“开门营业。”

“是。”

到了楼上，应棠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雀颜失踪了。”

宫凌霄眉头紧锁：“什么情况？”

今天早上，他正和南宫瑾兮在静安寺的大雄宝殿研究如何将密道入口的机关再做得隐秘些，忽然有人来传话，说应棠叫他到天香楼一见。

宫凌霄当然知道天香楼是应棠他们在城里建立的据点，心想可能是出事了，所以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应棠道：“他负责去跟踪胖大海，想摸清楚银子的藏匿之处，这一去却至今都没回来。他跟负责接应的弟兄说好了，每隔一个时辰传一次暗号，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都没有消息传过来。”

说完用力一砸桌面：“他肯定是出事了。”

“别急，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宫凌霄想了想，又问：“那胖大海呢？”

应棠脸色更难看了：“胖大海也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