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对上的就是那一张灰暗憔悴的脸。

花大人很少把自己的外表弄得狼狈，一是怕祝千里这个死颜控不要他，二是他本身带有很严重的洁癖，不过是因为祝千里在身侧，才偶尔收敛那么几分。

但骨子里的傲气是抹去不了的。

他血红着一双眼，双手死死把她的一只手握着手里，高大的身子微微发着颤，像是入了魔一样：“……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了……？你，你不告诉我？”

他的嗓子沙哑的宛若好几天没喝过水，再严重一点儿就发不出声音的地步。

祝千里轻皱着眉。

她费力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一旁桌上的茶水。

“喝口水……笨蛋，你想把自己渴死吗。”

说着，手落下来时还不忘掐了掐花子陵的脸蛋。

花子陵扯了下唇角，“反正，反正你都不打算要我了，我还在乎渴不渴死？”

“……”花大人任性起来真是谁都没办法呢。

祝千里轻笑着，“你傻啊，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可你不告诉我！！你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

花子陵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喉咙里发出低吼。

他再也忍受不住般的把她的手遮在自己的眼睛上，“大夫说，你就算得了天山雪莲也不过几个月好活，但你活着的每一刻，都在受苦，都在煎熬。……千里，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

祝千里感觉到手背上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滑下，随着那一滴滴在被褥里消失不见，继而更多……

花子陵哭了。

高高在上的花大人哭了。

意识到这个事情，祝千里心里闪过一丝懊悔。

子陵哪怕在她面前说尽好话，什么姿态都做过，但是哭……祝千里已经近半年没有见他哭过了，上一次还是她闹脾气说要离家出走找男人的时候。花子陵对她打不得骂不得，巴掌扬起来祝千里还没说什么呢，这么大的一个男人倒先哭的泣不成声。

这次的哭跟上次的唯一区别就是，花子陵的泪水多到祝千里怀疑他真的要脱水。

“……子陵，不许哭。”

祝千里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眼皮，“不许哭，你哭，我很慌。”

“……你才不慌呢，你哪里慌了！”

花子陵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他最怕祝千里受苦了，他最怕她疼了。

可这人倒好！明明内里痛的不行，却还要表面上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让他以为，以为真的……

看见花大人通红的双眼，祝千里也弯弯唇。

“我很慌。我也很怕我见不到子陵了，那会让我难受的。”

“……你才不难受呢，你哪里难受了……”说着说着，花子陵又说不下去了。

他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接受子蛊反噬的人是他。

他不怕疼啊，他从来都不怕疼，为什么这种事情不发生在他身上……？！

祝千里安慰花子陵那时轻车熟路，“子陵，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好，所以才不告诉你的，你……”

“……你骗我！”

花子陵眸子里一瞬间放出来的光彩又很快湮灭，“你就是在哄我，你只会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