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宣世两眼发亮。

大理寺的确是以酷刑出名，之前曾经被许多大臣弹劾，李世民也多次提出让大理寺改善。

因为自贞观以来，李世民就不喜欢屈打成招之说。

听陆巡这么一说，大理寺有望改变形象。

而这等案子，全凭他这个大理寺卿来断。

且，顺应民心。

何乐而不为？

加上陆巡背后可是李世民，还有什么不可行的呢。

可是吴宣世毕竟老江湖了，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故作深沉：“可这，并不符合大唐律啊。”

“大唐律，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陆巡看穿了吴宣世那点小心思。

但未说破：“到时候白杨村的人来为张氏请求法外开恩。”

“你就结合案情来判，张氏又是失手杀人，从轻发落，有何不可？”

吴宣世心情大好。

此案一破，大理寺就是正义之司。

名声也会彻底改变。

多年以来他最头疼的问题也彻底得到解决。

搓了搓手：“那……试试？”

陆巡和吴礼嗤之以鼻。

你那开心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还装什么呢。

吴宣世起身：“升堂。”

“大人稍等。”陆巡喊住。

“你还有什么事？”吴宣世又是疑惑。

这次吴礼当起了聪明人：“白杨村的人要联名上书，人家需要时间的嘛。”

吴宣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一个时辰后。

正午时分。

大理寺威严无比。

“升堂。”伴随着威武，和杀威棒敲击地面的声音，正式升堂。

由于大家都心知肚明，几乎和走个流程差不多。

吴宣世拍惊堂木：“张氏，你可认罪？”

陆巡带着张氏来大理寺的路上，特意提点了一番。

张氏跪地：“回大人，民妇认罪。”

“好。”吴宣世看着手里卷宗：“那你，为何要杀你丈夫王汉？”

“回大人，民妇并不是有意要杀王汉，是他酒醉归家，打了民妇，又要打我那五岁的女儿。”

“我为了保护我女儿，这才失手将他勒死。”

失手二字，故意说得很重，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吴宣世按照常理走着：“你说王汉酒醉打你，可有证据？”

张氏挽起袖子：“民妇手上，身上，皆是王汉这些年家暴留下的。”

“大人可让人验明正身。”

张氏说完，堂下白杨村的人纷纷喊道：“大人，王汉常年殴打张氏，我们都可作证。”

嘭。

吴宣世再拍惊堂木：“不得喧闹。”

说完看向陆巡：“堂下何人？”

陆巡上前：“回大人，他们是白杨村人，张氏的街坊邻居，可做人证。”

“传人证。”吴宣世和陆巡一唱一和。

村长王兆和几个邻居上堂，纷纷跪地。

“白杨村村长王兆，叩见大人。”

吴宣世一脸严肃：“你们如何能证明王汉殴打张氏之事？”

“回大人，王汉殴打张氏，此事白杨村人尽皆知。”王兆叩首道：“王汉是白杨村出了名的懒汉无赖。”

“有手有脚却整日游手好闲。”

“天天饮酒，家中开支全靠张氏给村里人洗衣做些零活。”

“因为钱太少，王汉更是整日打骂张氏。”

“我身为村长，给他们调解此事不下十次。”

“甚至逼得张氏自杀数次，只是后来有了孩子，张氏才忍受着。”

“那日王汉酒醉回家殴打张氏，我们上门劝说，被他轰了出来。”

“张氏为了护着孩子，失手杀了王汉。”

“此事我们都可作证。”

“大人也可派人到白杨村打听王汉此人，公认的无赖之徒。”

旁边一个人道：“是的大人，我是白杨村村头酒铺老板，那日王汉在我酒铺喝酒，连酒钱都没给，我可以作证。”

众人纷纷开口。

出口皆说王汉的不是。

最终纷纷叩首：“张氏虽失手杀手，但都是无心之过，还请大人，法外开恩。”

“给张氏一个机会。”

“求大人法外开恩。”

大理寺门口，不光来了白杨村的人，还来了许多长安城里面的人。

一人开口，所有人跟着喊道：“请大人法外开恩。”

这效果，本就是陆巡看到的。

顿时给了吴礼一个眼神。

吴礼上前拱手：“大人，张氏失手杀人情有可原。”

“加上本就是王汉先动手，张氏算作正当防卫。”

“而张氏家中还有五岁幼女需要抚养，所以我请求大人法外开恩。”

“给张氏一个机会。”

陆巡带头，大理寺捕快纷纷出列：“请大人法外开恩。”

“给张氏一个机会。”

法外开恩几个字回荡在大理寺中。

最终吴宣世起身，双手按照案桌上：“既如此，那本官就判张氏为王汉戴孝三年。”

“认真抚养其女儿长大成人。”

“张氏戴罪回家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