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妈对于四郎的猜测点了点头，一展温柔笑颜，并未隐瞒。

“四郎客气。”

四郎则抱拳作揖，道：“杜妈妈好，四郎见过杜妈妈。”

“杜妈妈事迹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真容方知为何。”

“江湖传言不足为信，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连环计步步惊心，粉红英雄立斩乱臣，四郎每每听来，次次冒汗。”

陡然被提及往事，还是在刚相识的人面前，难免局促。

杜妈妈收起笑容若有所思，四郎意识到失言，致歉道：“四郎口无遮拦，惹妈妈伤心了……”

杜妈妈摇摇头，似乎并不介意，只微微叹道：

“人生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过眼云烟物是人非，我早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来回说了好几遍，不知是说给面前人听还是自个儿听，四郎唯随声附和着“对，对，忘了才好，忘了才好”以表安慰。

原来这杜秀娘还有一段尽人皆知的往事，不过尘封多年，甚少人提及了。

据说当年吴王刚刚登基，本来好好在封地颐养天年的郿侯祸乱朝纲，暴戾恣睢，群臣岌岌可危。

彼时官拜骑都尉现为侯爷的上官荀参与刺杀郿侯，也以失败告终，不幸亡命天涯。

而嫡公主的祖父太上王则联合各地刺史、太守进行讨伐，均被其击溃。

不日，王室崩乱，郿侯势长，朝野内外全是其布下的亲信，故胆大妄为到僭用近似王上的服饰与车驾，呼召三台，使得人人欲除之而后快。

杜秀娘当时即为中宫之人，为报上官王后的救命之恩，甘愿出宫献身，成为郿侯婢妾，且乘郿侯不备，与其义子暗通款曲，徘徊在父子俩间玩弄暧昧，最后致使郿侯在宫门前被义子所戮，而义子又被郿侯部下所杀。

至此，再无人见过杜秀娘。

期间坊间传言甚多，有的说她不得善终，为了郿侯义子而殉情，死无完尸；有的则说她被上官王后救走，归隐乡田。

总之，风华绝代的女子在成功实施美人计与反间计后即消失于众人视野里，行踪成迷。

由于此事过于传奇，又夹杂着理不清剪还乱的男女感情，一直被人津津乐道，甚至改成了话本与折子戏，供人茶余饭后品评。

但再鲜活的故事终会随着时光流逝而失色，在人们的谈笑风生中归于平静。

或许平静对当事人来说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有书曾载：“西风古道，滚滚红尘，霓裳女子，黯然神伤。卷卷佛经难愈心痛；青灯古刹难化心伤。轻衣简装也好，粗茶淡饭也罢，惟愿天下从此再与其无关！”

似乎暗示传奇美人对于政事上的阿谀我诈与勾心斗角已然心灰意冷，出家为尼在庵堂内孤苦地终其一生。

此般才是她最“理所当然”的结局。

何曾想这女子风采依旧，身处嫡公主府一群少男少女当中毫不逊色，乃至鹤立鸡群，惹得一众人对她艳羡不已。

而对四郎来说，能得见本尊，意外亦不意外，因为但凡成大事者往往不巡常理，杜秀娘显然是这样的人。

嫡公主府便是如此，不但物资丰富，还人才济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