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陶陶一看到侍卫取来藤席铺在地上，忙问道：“这不会是裹尸首用的草席子吧？”

上官元笑笑说：“不是，干净的，徒儿尽可以坐。”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藤席之上，像是摆一件易碎品，接着他跟着席地而跪。

侍卫忙又摆放好矮几、屏风、茶具，再装饰上了一把插了梅枝的梅瓶。

坐定，侍卫瞅一眼上官元，上官元点了点头，侍卫便示意为首小厮上前。

只见小厮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提给乐陶陶看。

乐陶陶“啊”地一声大叫，显然被吓坏了。

上官元又很自然地把乐陶陶搂在了怀里，安慰道：“乐儿不怕，有为师在。”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黑东西”，随后点点头说：“没错，去办吧。”

“哎！等等！”乐陶陶捂着胸口挣扎着起来，对小厮说：“我来，我教你怎么弄。”

原来小厮寻来的“黑乎乎的东西”是大婢子的头颅。

接着乐陶陶要衙门里的仵作用他那出神入化的专业技术帮头颅整理上妆。

随后头颅被放入进了棺材里，乐陶陶又把大婢子的衣物按人形摆了进去。

最后封棺、上钉、挖坑、落葬、立碑，全套程序下来大婢子终于入土为安。

“尚未入土为安。”乐陶陶却说。

众人不解，她解释道：“被野兽叼去的肢体就算自然循环了……”

“自然循环？何意？”

“就是她部分身体被吃进了野兽肚子里，成了野兽的营养，帮助野兽活下去。

但野兽终有一天也会死啊。

野兽死了后尸体腐化，变成肥料滋养大地和花草树木。

因此我说，她被吃的那一部分不算浪费了。”

“乐儿言之有理。”

“喂，乐儿不是你叫的，叫我徒儿。”

“好吧，徒儿。那为何还不算入土为安，咱们把棺材都封土了？”

“因为她还有残肢在此啊！”

“那如何办？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所以就一锅端，一刀切。”

“你意思是把这乱葬岗的残肢全都埋起来。”

“知徒儿者莫若师父。只是工程浩大，棺材啥的不好使了。

多叫些人来挖坑，再多拿些草席子来，一截截、一段段码在席子里，裹好，放坑里，尽量摆整齐。”

这下子预算超支，人力、物资开销一大笔。

但是看到乱葬岗不再脏乱差，而是井井有条，每个人都很有成就感。

关键是，逝者安息。

“都是父母精血滋养出的肉体凡胎。好不容易来到这世上，何苦糟蹋？就让它们滋养大地吧。”

乐陶陶说完转身就走。上官元问她去何处。

这会儿已是傍晚时分。一行人从大清早忙到这会儿，水都没喝一口。

“你们出劳力的快去领赏吃东西。我去城中逛逛。”

“去那儿逛什么？”

“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啊。”

“工作？”

“是啊。这趟工程花了巨资，我得找份工作还债啊”

上官元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你欠我的情债如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