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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词

作者:久只芽 | 分类: | 字数:29.1万

第一百零四回:“情置一词”

书名:朝词 作者:久只芽 字数:2279 更新时间:2024-10-24 01:13:17

今年的年夜对苏辞来说是有些冷清了,宣宁府里的人丁本就稀少,实在凑不出大桌。可该办的事儿还是一件不落,后厨到前厅陆陆续续有婢子仆从端着菜品进出,门上的灯笼彩联也都挂起来了。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苏辞还在琢磨要怎么穿才能把苏眠比下去,苏府妻妾儿女算不上多,却怎么也比宣宁候家热闹些。

偷偷瞄了眼书桌旁的孟承钧,苏辞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只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蹭到他身边,一会儿磨一磨墨,一会儿整一整书页。

“辞儿想说什么便直说吧。”抬眼看了看苏辞,孟承钧笑道。

“嗯……你们家团圆夜只有我们几人吗?”

“嗯。”

“那不是冷清得很?哪有过节的气氛。”

“辞儿想要什么样的热闹?”

“不如明日我们把子义哥哥和秦独叫来,再过一次团圆夜如何?”

对上苏辞期待的眼神,孟承钧到底是不忍心拒绝,颔了首算是应允。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他们,平日不是处理政务便是有事要出去很久,好不容易有大把时间独处,还要叫上几个不相干的人,实在扫兴。

苏辞看着确实极其高兴的,如今家中的兄弟姐妹都各自许了人家,她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与苏白混去酒楼茶肆。每日不是接待一批又一批前来拜访的各路亲朋好友,便是与各色不认识的人假装熟络地嘘寒问暖,即便苏辞在门面这一块儿是个老手,也经不住这日日夜夜的客套。

以往虽不喜欢秦独,可见到他还能来场唇枪舌战,朝他发泄发泄,想想也是让人开心的。想到这里,苏辞起身道:“不如我去找栗娘学些小菜吧,这样才有意思些。”

孟承钧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并没能抓住苏辞的衣袖。有些不悦的皱了眉,孟承钧闷闷地低下头看手里的册子,她怎么能做东西给别人吃?

苏辞才管不到孟承钧那些小心思,自从那次做了月饼,苏辞便觉得自己在厨艺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不然孟承钧怎么会全部吃光。

“栗娘!栗娘!”还没进厨房,里里外外忙活的人便叫苏辞没了方向。

“世子妃有何事吩咐?”手上的面粉还没有擦拭,栗娘便急急忙忙跑到苏辞面前。

“栗娘教我做些小菜吧。”

为难地看了看周围,栗娘道:“今日团圆年夜,要筹备的还有许多,不如等手上空闲了再教夫人如何?”

“也好,那你先去忙吧。”苏辞兴冲冲的兴致被冲减了大半,宣宁候府今日用餐的也就四人,摆上桌的菜品却已经有几十种,无不是红彤彤的色彩。

“怎么?不学了?”见苏辞焉焉地回来,孟承钧道。

“整个后厨都忙成一锅粥了。”苏辞叹了气,无奈道。

本还觉得有些不悦,现在看苏辞这幅样子,又有些疼惜起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孟承钧拉过苏辞道:“不如我教你吧。”

“你连这些事也会吗?”苏辞有些惊讶,看着孟承钧的眼神像是看着发光的宝藏,想不到她的世子殿下不仅能在战场浴血杀敌,能在官场文辞卓越,连做菜这事儿也留有一手。

“虽不是什么佳肴,可宴请他们两个也绰绰有余了。”苏辞的眼神他很受用,嘴角的弧度怎么也藏不住。

看着孟承钧熟练地拿刀将梨削皮去核,放进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汤水里,又丢下银耳陈皮,加之红枣枸杞白糖煎熬出焦色。苏辞不争气地舔了舔嘴角,似乎还挺香的。

“你从哪学的这些?”苏辞道。

片刻地沉默,苏辞误以为是他太过专注,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抬头看时,却发现他低垂着头,看样子情绪有些低落。

“这是……曾经与我一同出征的一位将军熬过,我便记下了。”孟承钧的嗓音有些哽咽。

多半也能猜到一二,那个将军如今应该已经不在了,苏辞想了想还是没再说什么。

“看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孟承钧回过神,盛一小碗烤梨递给苏辞。

放在嘴边吹了吹气,苏辞却没有塞进自己嘴里,而是递到孟承钧面前:“夫君先尝。”

微微一怔,孟承钧笑道:“辞儿莫不是信不过我的厨艺?”

“自然不是,只是辞儿觉得无论多美味的佳肴若是独自品尝都是食之无味,唯有与夫君一同品尝才觉得美味。”

“辞儿倒是也学会花言巧语了。”

“辞儿会的花言巧语还有很多,夫君还想听吗?”

挑了挑眉,孟承钧道:“愿闻其详。”

“辞儿不仅是美食要与夫君分享,无论干什么,只有和夫君一起,辞儿才觉得快乐。”主动将手里的勺子塞进孟承钧手里,苏辞笑道。

她想告诉他的不过是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如同他一直都站在她身后一样……

“我说……他们这么腻歪,我们明天真的要来吗?”趴在墙角的秦独看向苏子义,小声道。

“既然是主人家的邀请,我们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啊。况且也是你自己非要来听墙角。”苏子义笑道。

缩了缩脖子,秦独故意往苏子义的方向靠:“子义哥哥,人家好冷啊,你也抱抱人家如何?”

“冷便多穿些。”伸手将秦独的领子整理齐,苏子义道。

无趣地耸了耸肩,秦独道:“真是绝情。”

掩着嘴角轻咳了两声,苏子义手上的帕子便染上了一层红色。

“怎么又咯血了?”有些焦急地看着苏子义,秦独的眉头都紧皱在一起。

苏子义自来穿些素白的衣衫,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越发没有活人的血色,几缕墨色的发丝垂落,看着越发弱不禁风。

浅笑着轻拍了秦独的手臂,苏子义道:“想来是入冬难免受寒,不必担心。”

苏子义知道,自己的病是生下来便带着的,早已经药石无医,能活到现在,早已经超出了他原来的预料。

“啧,这天儿怎么忽冷忽热的,麻烦死了。”说着解下身上的红斗篷盖在苏子义身上,插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开。

拢了拢身上厚重的衣服,苏子义微垂了头,将手里带血的帕子收好,稍稍加快了脚步跟上秦独。

察觉到苏子义的靠近,秦独也适当的慢下来,渐渐与苏子义齐平:“明日来吗?”

“来吧。”苏子义答。

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秦独优哉游哉地吹起了口哨,时不时看一眼面白如纸的苏子义,脸色却并不如他的哨声来得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