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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词

作者:久只芽 | 分类: | 字数:29.1万

第二十六回“护你年少无忧便是岁月悠长 ”

书名:朝词 作者:久只芽 字数:2711 更新时间:2024-10-24 01:13:17

那年的匈奴来势汹汹,不过两个月就占领的十数座城池,我军退败连连。

那年的扬州城是宣宁侯守着的,谋略过人如他,也敌不过匈奴人看起来永远也耗不尽的力量。

扬州城的城门已经被木桩子撞得轰轰烈响,苏辞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城墙上,想必她自己也不知道。

陪外祖母下山买些小菜,便被从天而降的大石块砸得没了方向,城外的投石器还在不断地进行攻击,所有人都在四下乱跑,苏辞也不例外。

孩童哭着叫喊外祖母的声音在人群的叫喊声中被淹没,穿着战甲的士兵一个一个从城墙上摔下来,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左挤右挤地被推到了城墙下,苏辞惊慌失措地往城墙上跑。她还太矮,根本不能从城墙向下看到成千上万的匈奴人,她但凡能看上一眼,便绝不会傻傻的往城墙上跑。

巨大的石块被换成了燃着火焰的箭,打在城里片刻间就烧起冲天的火光。

“外祖母,外祖母………”苏辞的嗓子已经喊得哑了,再着急也喊不出声,只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低声哼哼着。

抱着腿蜷缩在城墙拐角处的角落里,爆炸的声音让周围都颤抖不止,仿佛下一秒城墙就要塌陷。

小小的苏辞还不太明白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只觉得害怕,只觉得无助。

因为被人群挤得摔倒了几次,苏辞的手沾满了灰尘,这时候裹着眼泪抹在脸上,看着让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辞儿好想母亲,母亲什么时候来接辞儿回家啊,辞儿好想回家………”把头埋在弯起的手臂里,苏辞哭着呢喃,沙哑却稚嫩的声音颤抖着,光听着就让人心碎,更不要说她还肉肉的脸上满是委屈和恐惧。

黑色的衣袍上沾满了灰尘和鲜血,孟承钧喘着气停在苏辞身前,脸上细密的汗珠可以看得出他有多么的焦急和不安。

“别怕,你在我身后便好。”拉着苏辞小小的手,孟承钧轻轻拭去她脸上连珠般的泪水,含笑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一阵让人眼花缭乱地剑法,孟承钧三下两下就打趴了剩下的鬼面人。执剑傲然立于夜色下,他的背影和那时的少年似乎别无二般。

守城的护卫军急匆匆赶到,孟承钧冷声道:“红色鬼面的那个还活着。”

马上明白孟承钧的意思,带头的护卫军招来人手绑住红色鬼面的人,正经道:“我等来迟,让世子受惊了,这就将此人送去府尹司好好审问。”

含了含首,孟承钧便没再说什么,京城的护卫军也不是他能管辖的。径直走向苏辞,孟承钧轻声道:“我送你回家。”

入目皆是猩红的血迹,苏辞皱了眉:“平阳城出了什么问题,以往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刚好些的伤,出门又撞上一出杀戮的“好戏”,实在不像是一个皇城脚下的地界会发生的事情。

细长的瑞凤眼不悦地微微眯着,孟承钧满脸的阴郁,平阳城,早就不太平了…………

楼阁的窗户上,微弱的烛火剪影出一个女子的身型投射到窗纸上,柔媚动人。

郑寒衣手里的杯盏随着指尖的转动左右摇摆,拿起桌上的剪子剪掉烛芯的一截,更明亮的橘黄色充斥了整个房间,轻笑一声看向窗外,郑寒衣的嘴角拉出一抹嗜血的笑。

“再乱些,才更有趣啊。”

第二天一早,平阳城就炸开了花,义庄的门前来来往往多了许多人,都是哭丧着脸置办白事儿的。

摊贩一下少了许多,街市上冷冷清清的,各家各户都紧闭了门窗,生怕自己被无缘无故地捅上一刀。

平阳城几十年来还从未有过这样清冷的时候。

龙椅上的皇帝皱着眉揉着眼睛,当他微微睁眼便不难看到眼里密布的红血丝,一夜之间似乎就苍老了许多。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统领元谥院的机枢大臣走出了队伍,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道:“陛下,君武部现已查出,近来频频发生的惨案应当皆是夷族所为。鬼面人的胸背处皆有一块红褐色的狮头纹刺青,与夷族的旗帜一模一样。离奇死于家中的女子皆是被锯齿状匕首划开小腹失血而死,这类匕首也只有夷族人才随身佩戴,屋内的打斗痕迹都不明显,行凶者应该在两人以上,在被杀者挣扎之前就将其控制住了。”

“可有抓住行凶之人?”疲惫不堪的抬着眼,皇帝显然是多日未曾合眼了,声音都变得沙哑无力。

“行凶之人没有留下其他可以辨别身份的痕迹,除了昨日公然在街市上杀人的几个鬼面之人,暂且还无法确定其他行凶者的具体行踪。”机枢大臣犹豫了片刻又道,“还有一事存有疑虑,夷族常年生活在沙漠地带,昼夜温差以及沙尘风暴极大,导致肤色暗沉粗糙。他们的头发也多是绑着辫子披散下来,样貌体型都与我们大有不同,可昨晚的鬼面之人与我朝人相差无几,若没有刺青,完全就是中原陆人的样子。”

“这么说………也有可能是有人刻意扮作夷族,试图挑起战争?”皇帝道。

李卫捷举着朝笏向前一步,道:“臣以为,也许是我朝有人投靠了夷族,刺上刺青对于夷族人来说是接纳认可的表现,手法独特诡秘,并非常人想模仿便可模仿,夷族或许是想以此方式,试图让我朝陷入内忧外患的局面。”

李卫捷的一番话让不少大臣都赞同的点了点头,一名青色官服的大臣站在李卫捷身后,附和道:“夷族近年来越发嚣张,若不派军镇压,怕是要愈演愈烈。”

“臣以为,胡侍郎说得极是。”又一名青色官服的侍郎站了出来。

幽黑的瞳孔里透出一抹猜忌,皇帝终是摆了摆手道:“此事还有诸多疑问,贸然发动战争只会生灵涂炭。”

“臣以为,如今出战确实不妥。”见皇帝表面了意思,苏相国带头替他说话,这些日子不时便有人劝战,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疑。

苏辞的外祖父不仅仅是皇帝少年时的老师,更是苏相国的老师。他说过,当今的皇帝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身为相国,要辅佐更要支持。

他一直记得,便会一直谨遵。

因为百鬼夜行,平阳城真的成了人间炼狱,苏辞又是好长一段时间出不了门了,是孟承钧严肃的警告不要出门,也是自己确实被吓得不轻。

偶尔闭上眼睛,苏辞还是会想到那个女人惊恐万分的双眼,还是会看到满是鲜血的街道。

每每想起便忍不住的想要呕吐,仿佛稠密的血浆灌满了自己的喉咙。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花圃,幼年时看到这片花圃想起的便是父亲轻轻替母亲摇晃秋千的样子。稍大了些,看到这片花圃就能看到苏子义在一片水雾缭绕中熬药的样子,如今再看到这片花圃,似乎就再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可以怀念了。

翻身跃下屋顶,秦独走到整理书卷的苏子义身旁:“那丫头怎么这几天老往花圃走,我天天都能瞧见她。”

“辞儿向来爱玩,如今平阳城人心惶惶,闲来无事自然是要走走。”削瘦的双手慢慢腾腾地把书卷一卷一卷摊开又卷好,苏子义道。

很没样子地倒在苏子义的床上,秦独无趣的拉了拉本就松垮的衣领,修长的手指无意间扫过锁骨便是妖媚的撩拨。

“你为什么偏偏对苏辞的态度极其亲和?不是说这些官家的嫡出子女都是与庶出子女十分不和睦的吗?我瞧着那丫头和她庶出的姐姐才是正常的样子。”

像是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儿,苏子义顿了很久才道:“她与那些官家女子,向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