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肖玥傻眼。

过去几百年了，东西糟烂一碰就碎是常理，可唐凌鹤没出手之前，这香还是燃着的！

飘散的香灰好像有毒，因为整个石室都随着香灰而褪色。

琉璃柜中的风雨船随着熔化的琉璃一起变黑，逐渐变成一团粘稠物。

石壁上的夜明珠也变得灰暗起来，逐渐化成粉末。

他们来到这里，好像就是为了见证这里是如何消亡的。

肖玥不知道唐凌鹤要找什么，可眼下石室变成这样，找什么都得失望而归了吧？

可是不对，别说琉璃的熔点不是一般的高，就是珍宝一样的风雨船也不是纸糊的，怎么可能说熔就熔了？

别欺负她没文化啊！

“是石壁上的符文出了问题吗？”肖玥只能想到这个，这里到处都是符文，他们走进来，暗门左右打开的那一刹那，符文就不完整了。

当初布置这一切的人能进来，定然也有能平安出去的办法，可这里如此隐秘，就不是寻常人会经常来的地方，很可能做这一切的人，就不希望有人发现这里。

或者……那人希望有人发现这里，把一切毁掉。

可是为什么？

这是矛盾的啊！

唐凌鹤的声音淡淡，“是。即使一切都保持原来的样子，可到底过了几百年，我们打开暗门，地上有砂石掉落，石壁上的符文被破坏，石室自然也会被破坏。”

他手在香灰上一拂，就把香灰凌空抓起，再闪电般出手，将香灰丢到角落。

委屈的低吼声传来，黑色的影子慢慢显出形迹。

黑漆漆的家伙四肢着地，头上有角，身后还有尾巴，显然不是人。

它真是太黑了，不仔细分辨，都无法找到它的眼睛。

影子慢慢变大，变成小牛犊大小才停了下来。

它用凶狠的眼神警告一般看着他们，示威的低吼声如果不带上颤音，就更有说服力了。

肖玥终于看清它的样子，这不是……

她嘴巴动了动，这好像是他们在春城地下看到那个傀儡，那时墨辰说过，那傀儡很可能是龙族混血东岳。

肖玥整个人仿佛被闪电击中。

龙族混血是东岳的话，化作桃花源天道的老龙又是哪个？

墨辰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为什么她明明听到耳中，记在心里，最后却忘记了，还一直认定东岳就是桃花源的主人？

无论是在丰收村还是在狩猎场，她都因为天雷和裂缝提起过东岳的名字，若是她记错了，师兄们听了为什么不提醒她？

除非……

在师兄们的认知里，春城地下城中有过留下生活痕迹的龙族名字就是东岳。

那么墨辰呢？

它和他们一样忽略了一切，还是它故意隐瞒？

又或者……会不会接触此地天道久了，墨辰想起了什么，故意用某种隐秘窜改或者屏蔽了他们对东岳的认知？

唐凌鹤的手里拿着一个纸做的油灯，油灯被点燃，发出瘆人的绿光，里面盛放的不是灯油，而是粘稠暗红的液体，肖玥怀疑是血。

胆大如肖玥面对这样的场面，也忍不住抬手从后面拉住唐凌鹤的衣服。

看着始终站在墙角没有动的黑影，肖玥缓缓吐出两个字，“东岳。”

不知道是不是跳动的绿色油灯的原因，肖玥竟然觉得黑影点头了。

一个影子……能听到声音？

而且它的四肢和脚掌的位置很奇怪，仔细看的话，它整个身体都很奇怪，就像被拆零碎之后随手拼的，所以看起来才让人觉得处处都不协调，如果不是一团漆黑，肖玥应该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是谁做的？”唐凌鹤似乎被这具叫林晓的身体影响了，看到凄惨的黑影竟然生气了。

黑影艰难地动了动脖子，肖玥才发现它的头始终是侧着的，就像断了之后，被生硬固定住。

肖玥眼神一肃，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手段，未免太过残忍。

能够引动唐凌鹤的情绪可不容易，这黑影是认识唐凌鹤，还是认识林晓？

此时的唐凌鹤还是唐凌鹤吗？

为什么她提了东岳的名字，唐凌鹤没有反应？

她抓着他衣服的手指用力，心中戒备起来。

“吼……”这次叫声低了很多，它的四肢抖了抖，缓缓站了起来，借着纸灯，它忍住了对面的人，即使气味有些变化，可它知道，这就是它的主人。

过了几百年，它终于等到了。

一条细长的影子在石壁上剧烈摇动，是它的尾巴。

这风火轮一样的尾巴实在让肖余很难升起紧张感。

肖玥再次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她疯狂在滞涩的经脉中运转灵力，疼得眼前浮现一层水光，如果他再不解释，她就准备来硬的了！

在冰原之下，她都敢对唐凌鹤动手动脚，如今唐凌鹤不过是借用林晓的身体，她更不会有顾虑。

肖玥睫毛轻颤，手掌已经拍在他的背上，“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林晓的身体是有温度的，无论是在棺材之下接住她时，还是在冰霜中奔跑时，林晓身体的温度都是在变化的。

和凌霄不一样。

凌霄的身体是冰心玉，虽然唐凌鹤用灵力让凌霄有血有肉有心跳，可却没有细致到体温随着周围的变化而变化。

当然，这不能算是漏洞。

凌霄毕竟是玄灵剑宗的修士，而且修为颇高，这样的人体温恒定不算什么。

正因为如此，才显出林晓的不同。

林晓是活着的。

“我先把它救出来。”唐凌鹤道。

肖玥点头，“要我帮忙吗？”

“可能需要。”

“好。”

肖玥站到一边，随时可以出手。

唐凌鹤双手结印，深蓝色的符文疯狂运转，渐渐覆盖到影子身上。

他的手落在它的头顶，“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

黑色的眼珠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直到完全闭上。

如果不是肖玥一眼不眨地盯着，都发现不了。

好在眼珠子能发光，不然就这漆黑一团，谁知道哪是哪啊？

接着，唐凌鹤又做出一件让她惊讶的举动。

他把它拆了。

先是头，之后是身体，最后是四肢……

纸灯离开他手之后，光亮越发暗淡，暗得肖玥眼睛酸涩难受。

“拼一起就行？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