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300块钱足以让一个家庭奢侈的过上两个月，胡八一和王胖子足足花了宁安一千块钱。

买了不少吃的东西，都是蜜饯、奶糖、罐头、巧克力、茶叶之类的，在山里是吃不到，剩下的钱宁安在黑市全换成了全国粮票。

对了，王胖子想起在大金牙家里看到的那台电视机，也想给老支书带一台去，又花了宁安六百块。

宁安都被这两个活宝给整笑了，600块的电视机放在牛心山那种地方几乎就是个摆设，为什么呢？因为那里没通电呀。

不过既然拿胡八一和王胖子当兄弟，宁安也没说什么，好在牛心山距离城里也不算太远，宁安费了一番功夫提前给他们拉起了一条电线，但胡八一和王胖子不知道这件事。

一路辗转，胡八一心中万分后悔，怎么没让宁安开车来，每人背着将近100斤的东西，几乎寸步难行，宁安没觉得有什么，但他和王胖子吃了不少苦头，走一会就喊累。

“我说老胡，这可是你战略上失策了，说什么开小汽车太过显眼，让乡里乡亲感觉不好，现在知道痛苦了吧！”

王胖子肩上的东西比胡八一还要沉，谁让这家伙自从瘦了之后就一身腱子肉呢。

胡八一气喘吁吁，说道：“你别笑话我，瞧瞧咱宁小兄弟，我估计他身上的东西我们两个加一块都比不上！”

王胖子艰难的点了点头：“还真别说，自从练了那什么国术之后，我感觉这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一路上侃天侃地侃宇宙，终于救星来了，多亏碰上了从屯子里出来办事的会计，胡八一插队时，他还是半大的孩子，成天跟二人屁股后头玩，一口一声的管人叫“哥”。

会计看这么多行李，赶紧跑村里，叫了几个人牵着毛驴来接宁安三人，这些人上年纪的胡八一王胖子都认识。

还有两个十二三岁的丫头，是胡八一离开后才出生的，她们都管胡八一和王胖子叫“叔”，听着就别扭，但是叫宁安却是“大哥哥”…

快进屯子的时候，得到消息的乡亲们都在门口等着，大伙都拥了过来，问长问短的，燕子她爹把胡八一和王胖子紧紧抱住：“你们俩小兔崽子，一走就没影儿了，这回不住个两三年，谁都不许走！”

胡八一跟王胖子哭了，王胖子在这住了六七年，胡八一只住了一年，但是山里人朴实，在这住过，他们就永远拿你当亲人一样对待。

这里还是以前那样，大部分都没变，不知怎么有电了，但没有公路，这里有不少人一辈子没见过小汽车。

这时候村里的老支书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还没到跟前就大声说：“主席的娃们又回来了？主席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吗？文***命整的咋样了？”

胡八一纳闷儿，主席他老人家现在好不好，他上哪知道去，赶到前边扶着老支书说：“主席他老人家好着呢！天天都躺在纪念馆里，大伙谁想他了，买张票就能进去看看他老人家。

噢，对了，文***命早结束了，现在小平同志正领着咱大伙整改革开放这一块呢，全国经济是一片大好啊！”

老支书好象没听见胡八一说什么，扯着脖子大声问：“啥？你说啥？小明同志是整啥的？”

燕子在旁边说道：“别听他说了，也不知道咋整的，七三年就聋了，啥也听不清楚了，还老犯糊涂。”

三人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胡八一在老支书耳边大声说：“老支书啊，我给您带了好多好吃的，一会儿给您送过去，慢慢吃啊。”

晚上，燕子家的炕桌上摆满了炒山鸡片，熏鹿腿，中间一个大沙锅里煮着酸菜粉汆白肉，燕子的丈夫以前跟我们也是很熟的，他去牛心山干活没回来，暂时见不到。

吃饭的时候燕子她爹问道：“你们两个在城里这么多年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回来，看样子是挣了不少钱吧！”

王胖子闷上一口酒，红光满面地说道：“您是不知道呀，改革开放之后全国经济那是一片大好，城里人就喜欢那些个老物件儿，人家叫做……叫做…艺术品，我们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燕子他爹疑惑道：“老物件，你是说那些破铜烂铁，还有坛子碗之类的东西，还有人喜欢这个？”

王胖子见燕子她爹不相信，拿起一个茶缸比划着说道：“您知道吗？就这么大一个物件儿在城里值多少钱！好几百呢！”

胡八一看王胖子越说越没谱，连忙扯着王胖子说道：“我们俩确实是为这事儿来的，我想着那些个老物件，如果能拿到城里卖了钱，给乡亲们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好事，这趟要是卖到钱的话，我们也可以和乡亲们一起分！”

谁知道听到这话，燕子他爹闷头口喝了一口酒，眉头紧皱的说道：“唉，你们来晚了呀！”

胡八一和王胖子感觉不妙，问道：“怎么来晚了？”

燕子她爹解释：“前阵子牛心山那边来了一支考古队，说是发现了什么大墓，也知道十里八乡的人家里都有些个老物件，所以挨家挨户给粮票都给收走了，说是要上交国家！”

“都收了？”王胖子吓得问道。

“老支书带头，那觉悟你也不想想！”燕子撇了撇嘴说道，胡八一顿时心里有数了。

当初炼铁，老支书家里的铁锅都差点不保……凡事都是第一个带头往前冲，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王胖子一下子瘫坐在炕上，心想：“这次赶上自己哥俩烧香，连佛爷都掉腚了！”

宁安别燕子他爹满上一杯酒，看着胡八一和王胖子说道：“我也没想到考古队来的那么快，看样子收东西这件事是黄了。”

“老胡，咱们红军那是出师不利啊，这趟能不能成还要看你的，那啥分金定穴…”

王胖子摆着一副苦瓜脸，他可是连四九城的房子都给退了，这要是空军回去，都没脸见人了。

“再说吧…”胡八一还是有点过不去，不断地在心里思索，怎么走下一步。

听到这个消息，三人都意兴澜珊，没了之前的昂扬兴致，王胖子喝了将近1斤半白酒，晕乎乎地躺在炕上不知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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