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染提起了红莲的名字的时候，荣宸终于反应过来的，而那般异样的眼神，慕染自然是发觉出来，只是她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反而只是静静地听着池碧是不可思议地问道，“慕染，你都知晓了么？”

慕染点了点脑袋，只是幽幽开口说道，“你是说柳唤宇身旁的红莲一事，还是柳公子已然痴傻一事？”慕染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只是话里的笃定却是毋容置疑，而池碧因而是愈发确定了，原来慕染已然是知晓了一切，只是荣宸却是在这个时候只开口问道，“那个红莲与柳唤宇究竟是什么关系，柳唤宇会变成了这般模样，会不会是他的计谋，其实就是想要混淆视听，不让我们对他起了疑心。”荣宸这话说得不无几分道理，只是慕染却是沉浸在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之中，只是许久，这才微微抬起了脑袋，却是说道，“柳唤宇，那是真的傻，并非是装的。”而就是慕染这样一番话，却是叫面前的荣宸以及池碧二人大吃一惊的，想来两个人一直都是以为其实柳唤宇是装傻的，否则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何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件事情实在是蹊跷，更何况又是在牡丹分明说到了这件事情是与柳唤宇有关系的时候，如何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说傻就傻了呢！池碧是越想越奇怪，只不过当她以询问的目光瞧着慕染的时候，却见了慕染依旧是一副闲淡的模样，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一般，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池碧瞧着慕染这般模样，虽说是疑惑，不过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便是这个时候，只听得慕染忽而又是淡淡说道，“不过这件事情。红莲自然脱不了干系。”瞧见了池碧有些不解的模样，慕染顿了顿，又补充道，“只不过红莲为人狡猾，从来不会留下丝毫的线索，若是想要从她的身上找到了蛛丝马迹，还要小心一些才行。”

池碧听着慕染所言，似乎是对那位红莲姑娘一副警惕的模样，她又想起了红莲之前所说，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疑惑。冷不丁问道。“只是那位红莲姑娘之前说过。不是与慕染你情同姐妹的么？”

“呵。”池碧话音刚落，慕染却是冷笑一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说道。“好了，天色不晚了，洗洗睡吧。”说着也就合上了桌案上摆放着的画卷，而池碧的心中虽然依旧疑惑，只不过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径自离开了，倒是荣宸却目送着池碧离开了屋室之后，却没有离去，只是依旧停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慕染一双眼睛微微抬起了睨了荣宸一眼，却依旧沉默着，也没有问他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沉默又踌躇了许久。荣宸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这才说道，“我是不是先前救见过那位红莲姑娘的？”

此话何解！？只是慕染却是一笑，话里有些无奈，“我又如何知晓？”的确，荣宸这话说得奇怪，就算是慕染再有本事，也不是神通广大之人，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晓的，更何况还是别人的事情，而荣宸的眼里却是愈发地疑惑起来，一听了慕染这般话说来，心中一着急，反而是急急地摆摆手，只是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先前我没有见过那位姑娘，虽说那般相貌陌得很，只是那样的风姿，那样的声音，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她应该是曾经找过我家二哥的。”

“你是说荣锦。”慕染眉眼微挑，似乎有些微微的愕然，荣锦似乎没有对她说过，红莲曾来寻过他这件事情，只不过再想一想，似乎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与自己接触过的人，红莲总是要想方设法地勾了过去，她是极度地渴望着让自己尝一尝背叛的滋味的，就像是因着自己曾经让她所遭受的苦难一般，虽说慕染并不知晓红莲找了荣锦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的，而既然没有对自己造成了什么伤害，而她也不知晓自己究竟会不会回了洛城去的，这般想来，慕染只是依旧神情淡漠，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对着荣宸说道，“红莲并非善类，还是不要多接触的好。”

只是她一抬眼镜，瞧见的却是荣宸疑惑的眉眼，似乎很是奇怪一般，“只是想想都觉得奇怪，我还记得那时我听见了她与二哥的对话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还未过了及笄的年纪，虽说我是荣家的老三，只不过与二哥还是相差了许多的年纪的，而若是当初那女子果真是红莲姑娘的话，如今红莲姑娘的年纪应该……”更何况，她也曾经匆匆瞥见过那女子的模样，虽说样貌早就是已经忘记了，只不过绝对不是他今日所瞧见的女子的这般二八年华的样貌的，这不是很奇怪么？荣宸是憋了许久，才问出了自己耳朵疑惑来，毕竟，仅仅是慕染与阿洛，就藏着那么多的秘密了，他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哪年哪月才能够将这些秘密给挖掘出来的，如今又来了这么一个充满秘密的人，荣宸这般好奇的性子，自然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便是在这个时候，只听得慕染却是淡淡开口，“那是因为红莲的好手段，万千容颜术。”

万千容颜术？！荣宸是从未听说过还有这般武功的，不由得是愈发的好奇起来，慕染瞧见了荣宸这般模样，似乎是有所犹豫，只不过只是片刻，却还是开口说出了那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你觉得，穿越时空，改变他人的命格，回到过去，是很喜悦的一件事情么？”慕染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有些止不住地颤抖的，若不是身处这样一个就是自己也觉得陌生的世界，慕染几乎是忘记了，自己身上所肩负的重担的，而荣宸听着慕染所言，却是瞪着眼睛，目光灼灼，似乎是一脸兴奋的模样，就像是慕染这般的，恐怕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吧。

只不过慕染瞧着荣宸这般，却只是摇了摇脑袋，反而是苦笑一声，这才继续说道，“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我们这样的，俗称改命师，能够修改别人的命格，重塑每个人的历史，只是就像是俗话所言，阎王叫你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改命，哪里能够轻而易见地说改就改呢，其中的代价却也是难以想象的。而我们这些改命师，修改的却是芸芸众生的命运，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因而若不是别人再三有所求，我们是根本不会接受这些只赔不赚的生意的。”

慕染这一番话说得，似乎很是严重的模样，却是因而引起了荣宸强烈的好奇心，他只是不明白，若是只赔不赚，慕染如何还会当一个改命师，而更重要的……“所以若是有人拜托了你们重生到过去，或者是穿越到某个……”说到这里，荣宸一顿，似乎是在思索着一个适当的词语，想了半天，这才说道，“时空？对，时空，那是双方都要付出代价的么！”

慕染点点头，眼里忽然弥漫着挥散不去的浓浓的哀伤，便是这般模样，荣宸却是不解了，“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当一个改命师呢？还会有这么多人不惜代价地想要修改命格，你不是也曾经说过人的命运是不能改变的，就算是再挣扎许久，也不过是徒劳罢了，如此不但是到头来一场空，还要付出代价，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又是何必呢？”

“你呢，你不也是这样么？”只是慕染瞧着荣宸，却是笑道，“我曾经告诉过你，这其中的代价，只不过为了你找到心中的女子，你不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么？”

慕染此话一说出口，却是叫荣宸一愣，他如何是忘记了自己，他以为他是身在棋局之外，看着其中的交锋，站在安全的位置上，好整以暇，不想，他早已身入棋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一瞬间，荣宸的脸色似乎是有些惨白，只不过他定了定神，却是转移了话题说道，“只是那位红莲姑娘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她没了自己的美貌。”慕染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睛，荣宸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慕染究竟是什么事情的，刚想要开口，又听见了慕染说道，“而且，她最后，也无法成为一个改命师。”荣宸便是这时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来，只是慕染微微沉默，却没有告诉荣宸，这一切，都是拜自己所赐。

“那慕染你呢，你不是好好的嘛？”荣宸说完这句话，似乎是有些后悔了。

然而，慕染却笑道，“我没了自己的双腿啊。”

话音刚落，一瞬间，荣宸是目瞪口呆。

而就在此时此刻，紧闭的房门之外，池碧却是隐在角落里，二人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