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人、假寓将孩子安在一个无名无分的宫女身上，再让那宫女私通侍卫被皇帝赐死，皇后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下，做得衣无缝、无迹可寻。却不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背后给她善后。

人老了，心也软了。看着本该册封太子被万众瞩目的昌儿遭受幽闭、万念俱灰几乎已经活不下来，她告诉了他真相。

昌儿果然便挺过来了。

可怜这父子俩，一个在宫外万般惦念，却不敢有丝毫关怀表露。一个在宫里从被人轻贱，身为皇长孙，顶着皇子的名号，却被人成是皇上的耻辱，吃不饱穿不暖，连最低等的宫女太监都敢趁着没人把荷塘里的臭泥糊他一脸！

终于，到了放这孩子新生的时候吗！

“皇祖母，出什么事了吗？”屠昌心翼翼地觑着太后娘娘的脸。

“屠贞啊……”老人最后抬手摸了摸孩子那酷似母亲的美丽脸蛋，“过了今夜，你记住，你就再也不是屠贞，不是宫里的六皇子，而是一个新的人了。如果你不想害了皇祖母，不想害了今所有帮助你的人，就把今以前所有的过往永远忘记，再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屠贞陡然紧张了起来，努力地咽了咽唾沫，“连……连大皇兄也……也不能吗？”

太后思忖片刻，将孩子搂过来，唇贴着他的耳朵声道，“永远不要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即使他就在你的对面，也要装作不知——他不是你的大皇兄，他是你的父亲，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跟皇祖母……其实是太皇祖母的告别已经结束。屠贞穿着一身普通的太监的衣服，经裙了好几手，于次日的清晨随着送水车离开了皇宫。

水车碌碌地一直走着，屠贞一动不敢动地把自己缩在水箱里的角落里，怀里抱着一个的包裹，神情冷静而又紧绷。

如果太后娘娘此刻出现在这里，必然会发现此刻的屠贞不但与平日里表现怯懦的样子迥然不同，就是在她面前的模样，也与此刻他真实的模样截然相反。

屠昌、太后，他们心地保守着关于这个孩子的秘密，都以为自己被这个可怜的孩子依赖着，可是在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什么可依傍的环境里，这个本该稚嫩的生命实际上早就扭曲地长成了他们完全不希望的另外一个样子。

他根本……谁都不信！

百里将军府闭门反省了一个月，这日百里敬和百里敦恢复上朝，百里府也终于开门迎客。头一个迫不及待上门的就是李婉姑娘。

表姐妹俩关系亲近，李婉匆匆而来也没提前递个名帖什么的，直接赶着百里府开门就进来了。等外院的消息通报到百里芸的院里，李婉已经脚步匆匆地进了内院。

百里芸迷迷糊糊地还在睡，听着表姐丫鬟禀报李乡君来了，整个人还不是很清醒：“李香君？她肿么会认识我？”好像是个秦淮名妓，是明朝还是宋朝来着？

“哎呀我的好主子，您快醒醒吧！”采蓝采青看她还迷糊着，赶忙打起帐子，双双过来扶她起身，又是着急又是好笑，“乡君是您亲亲的表姐，她若是不认识您了，您才该哭了呢。”

“表姐……”百里芸总算反应过来这个乡君的是李婉，刚撑着坐起来的身子顿时就躺下了，迷迷糊糊地咕哝：“表姐来你们非拉我起来做什么？她来了让她陪我一起睡。”

都还没亮呢，求别闹！

李婉进来时就看到正软面条似地跟两个丫鬟斗智斗勇的粉团子，顿时给气乐了：“好你个溪桑，客人都上门了，你给我连床都不起！找挠呢是吧？”

百里芸最怕挠痒痒了，闻言吓得立刻钻进被子里，蒙着头喊：“你又不算客人！还这么早，难道你还吃饭喝茶，大不了我让一半床铺给你，招待你睡觉还不行么？”

屋里涌进来伺候的丫鬟仆妇们都忍不住噗嗤噗嗤地笑了。听招待人吃喝的，招待人游玩的，还从没听过招待人睡觉的！

看李婉笑容狰狞地撸着袖子往床榻这边走，采蓝采青赶忙拦在她前面，温言软语地连声告罪：“乡君！主子年纪还，昨夜实在是睡得晚了今日才起不来，乡君原谅则个！”

“乡君一向疼惜主子，主子与乡君感情又是极好的。今日时辰的确早了些，乡君来这么早想来也是缺觉的，不若让奴婢帮您卸了钗鬟，便同主子一处躺一会儿，休息饱了再一同起来玩耍，您看可好？”

李婉无语地看着面前千伶百俐的两个娇俏婢女，知道硬闯是闯不过去了。溪桑院子里的人她是知道的，平日里礼仪是半点都不错，但若是有半点儿对他们主子不利，那是脸一变，个个都能抽刀子往上冲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最忠心。真是的，挠一下你们主子的痒痒都舍不得。”想想反正是来事儿的，盖上被子拉上帘子，把人都赶出去，反而方便，便干脆往妆凳上一坐，“那就快点儿，我陪你们主子睡一会儿。”

两个丫鬟立即笑吟吟上前：“喏！”

李婉把丫鬟仆妇们都打发出去爬上百里芸的床榻，就见那丫头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竟然又睡得呼呼的了。

李婉顿时没辙。这人是猪吗？入睡比猪还快！

水车从曙色未明的时候出了宫城，一路不停歇地行驶，直到太阳高起，才驶入了汲水处的一座大院子停下。不一会儿，有人把空的水箱抬下来，搬到了另一辆牛车上，报了损耗送去修理。牛车离开这座院子，最后七弯八拐地驶入了一条巷。

巷里有个挺大的木器作坊，有个单独的侧院专门放置各种待修理的木桶。牛车上的木箱被抬进这里放下，很快便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作坊的老板带着一个伙计装扮的男子匆匆而来，合力把木箱从木桶垛上抬了下来，飞快地把箱盖打开，双双探头向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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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还是存稿君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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