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老师在结束了一节心神不宁的课程之后，顾不上全班同学的惊愕目光，以第一名的速度冲出教室，急急向英语组办公室而去。

好在孙齐安还在办公室里收拾材料，并没有提前出去吃饭，此时看到郝老师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心里也明白她这是所为何事。

“郝老师，来，不着急，我慢慢说，你先喘口气儿。”他说着便将临近工位的椅子拉到身边示意郝老师坐下，又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郝老师将纸杯接过来一饮而尽，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说道：“还好你在办公室，真是麻烦你了，还耽误你吃午饭。”

“不麻烦，我对常乐也很关心。”孙齐安犹豫片刻，试探道，“听说昨天在历史组办公室出了一点状况，有学生到你那里说是常乐逃课了？”

郝老师苦笑一声，点了点头，郁闷道：“我就知道，难怪钟老师能说得动杨老师。”

“嗯？”孙齐安疑惑一声，“什么意思？”

郝老师却摆了摆手，显然不想说这个话题，“没事，不耽误什么正事。你先告诉我，校长怎么说？”

孙齐安为难道：“你也是比较了解校长这个人的，很多事情他都要站在学校的角度做出考虑，当然这其中也要兼顾到平衡。上一次二班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校长已经偏帮了一回，惹得部分老师不快，所以这一次......”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郝老师的问题，但意思却已经表述的很明显。

郝老师似也早就心中有数，刚刚一问不过就是抱着最后一点期望，只是眼下转变成失望就是了。

“郝老师，你也别太犯难，这次钟老师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占据着道理的，何况换班符合大部分同学们的认知，造成的影响也是最小的......”孙齐安说到这里便也说不下去。

是了，相比较于在考前动摇军心，引发同学间的议论以及家长们的电话追问，牺牲常乐一个人的利益似乎是最稳妥的办法。

更何况就像是钟宁说的那样，如果常乐坚持要艺考的话，那么等到考试结束后去到相类似的群体中也能有利地避免被排挤的可能性，这样说不定反而更有利于常乐最后的文化课冲刺。

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个换班的举措就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校长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一直以为钟老师会揪着男女关系这一点做文章，没想到她倒是聪明了一回。”郝老师懊恼道。

“什么？”她的声音实在太小，孙齐安一时没能听清。

郝老师摇了摇头，忽然问道：“这事如果常乐妈妈不同意怎么办？”

“按一般的流程来说，家长不同意的话那自然就是需要协商，只不过我特意问过五班的廖老师，她说今年各大艺术类学校的招生时间大多集中在明年三月份，有的学校是三试，有的学校甚至要四试，再加上孩子自己收心学习所要调整的时间，再怎么说也要等到四月份才能进入状态。”

“四月份......那就只剩两个月时间了。”郝老师喃喃道。

“是啊，常乐底子是不错，但是文科成绩本身就需要靠背的多，一天不学没什么，可一个月两个月不学就一定会忘，更别说她这一去就要将近五个月时间。”孙齐安说到这里不住皱眉，“她怎么就突然决定走特长了？”

郝老师今天似乎是要彻底落实“一问三不知”的名声一般，再度摇了摇头，“是很突然，我怀疑可能是国庆放假期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不过常乐妈妈不肯说，常乐也是三缄其口，这样一来就很有可能是涉及到了什么个人隐私，我也就没有立场继续追问下去。”

“这样说来，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孙齐安叹了口气，“看来等着常乐回来以后，她就要去五班报道了。可是她之前刚跟五班的学生们有些恩怨......唉，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郝老师起身默默给自己又接了一杯水，慢慢喝了一口。

“她真的要在这个节骨眼出去学习吗？”孙齐安突然说了这一句，倒是引起了郝老师的好奇。

“我记得你过去一向很主张让孩子们充分地发挥天性做他们自己喜欢的事？”她纳闷道，“怎么这会儿说法不一样了？”

孙齐安自嘲一声，也不怕被人笑话，坦荡道：“我现在也一直是这个想法，只是常乐这次的选择实在是太过于突然，突然到让人有些难安。这不是释放天性，到有点孤注一掷的意味，准备工作没做好就硬着头皮硬上，如果没成功的话岂不是......”

他一下子就回忆起了自己当初跟常乐的一番对话。

说实话，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只是她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到根本不能承受住一次选择失误所要付出的代价。

“......孙老师？”对于对方话说到半却突然没了下文，郝老师不由得出声提醒。

孙齐安回过神来，突然眉目严肃道：“郝老师，要不还是再努力一下吧。虽然校长那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倾向，但毕竟还没有真的决定。钟老师的提议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常乐本身跟五班之间是有问题的，就这样把她安放到五班里去，可能反而对谁都不好。”

“廖老师是什么态度？”

“她当然是不情愿的，五班的考核跟其他普通班级不同，常乐实力未明，对她来说很有可能是个拖后腿的学生，而我能担心的事情，她作为五班班主任当然更加担心。”

“想不到常乐还是个烫手山芋。”

郝老师脸上阴晴不定，孙齐安实在难以判断她这时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生气，只好选择不要轻易接话。

“孙老师，我一中午耽误你这么多时间，我请你吃午饭吧。”郝老师突然道，“顺便还要麻烦你把钟老师和杨老师究竟是怎么跟校长说的，详细帮我讲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