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刘盈心里的如意算盘纵然打得再如何噼啪作响，常乐妈妈却远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软弱不堪。

面对一个只比常乐看上去大不出一两岁的小姑娘，常乐妈妈一开始是根本懒得跟对方计较的，只不过这个小姑娘大约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看常乐妈妈没有理睬自己，还以为对方这是被自己说的心里发虚，得意之下，反倒变本加厉起来。

“喂，说你们两个呢，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今天要是不道歉，咱们可没完。”小姑娘其实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张扬的美感，配上她这副性情，不得不说另有一番滋味，当即就看呆了三两个凑热闹的小伙子。

只可惜常乐母女都是女的，完全没被她影响。

常乐妈妈给常乐认真擦拭完身上的饮料，再三确认她的后背和腹部都没湿之后，这才终于有功夫与那小姑娘对峙。

“道歉？明明是你该跟我女儿道歉。”她冷冷道。

小姑娘根本没想过常乐妈妈的态度会突然来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先是一怔，接着才面露不快，生气道：“凭什么？是她跟那两个人吵架，结果害得我摔倒，凭什么反过来要我道歉？”

常乐妈妈晃了晃手上的病号服，丝毫没有退步，“你摔倒了就去找那两个把你撞到的人去，我女儿是无辜的，反倒是你，你把一整瓶的饮料都洒在我女儿身上了，她今天才刚刚准备出院，前腹和后背都有伤口，是不可以沾到水的，所幸这是走运没出什么大事，但你说你该不该道歉？”

“……”那小姑娘被问的哑口无言。

常乐将那病号服叠的板板整整地夹在腋下，她又一个跟头摔的狠了，哪里能注意到对方居然是个身上有伤的病号？

她立刻没了刚刚的精气神儿，有些蔫蔫地强辩道：“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亏心吗？”常乐妈妈几乎要被她气笑。

“……”那小姑娘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圆圈，沉默一会儿，又抬起头来，认认真真道：“好吧，对不起，是我错了。”

这到也称得上是坦率。

常乐妈妈从鼻尖里发出一声轻哼，不打算再理睬她。

小姑娘也没再说什么，弯腰捡起地上的那个几乎已经全空的饮料瓶，转身就走了。

其他人一看再没什么热闹，很快也就散开，唯有刘盈一人还端着一张笑脸，走上前来拍了拍常乐妈妈的肩膀，商量着，“明雪啊，你看我刚刚跟你说的事……”

“刘盈，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说吧，我要先带着孩子回去整理一下，现在这样实在太难受了。”常乐妈妈将她未竟的话语打断，满是歉意地笑了笑，把病号服披在常乐肩头，扶着她就向门外走去，走到一半，不忘转过身对还愣在原地的刘盈挥了挥手，“改天见啊！”

刘盈这才如梦初醒，瞪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恨到直跺脚！

改天见？

还见个屁！

没能趁她心动的第一时间拉着她去培训班里转转，自己怕是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都要怪那几个半路杀出来的小丫头片子！

……

“乐乐，你现在不能洗澡，先把衣服脱了，我用毛巾给你沾些热乎水儿，你自己先糊弄着擦擦吧？”

回到家，常乐妈妈先是把已经弄脏了的病号服丢进洗衣机里，接着又开了热水器烧水，最后才叮嘱常乐道。

常乐现在整个人都是脏的，这下也不用她妈妈提醒，她自己就很自觉地站在门口那里脱衣服。

不想她妈妈却很快制止了她。

“你干什么？门口捎风，多冷啊！你是不是被人给淋傻了，回屋里换去。”她瞪了女儿一眼，“真行，该讲究的时候又不讲究了。”

“……”

常乐没有说话，只换了拖鞋，老老实实地回屋里去了。

常乐妈妈沉默地看了看女儿紧闭的房门，走去玄关那里，掏出外衣兜里放着的那张培训班的宣传单，看着那上面一张张明媚的笑脸，尤其在马常荷的那张照片处凝视良久，终于缓缓叹了口气。

“乐乐啊。”她走到女儿的房门外，隔着门说道，“你……你对未来是怎么考虑的？”

常乐此时刚费力把衣服从身上脱下来。想这件衣服在当初穿的时候就十分不好穿，如今又湿又粘，自然更加不好脱，她皱着眉头，轻微喘着粗气，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她妈妈说了些什么。

“乐乐？”常乐妈妈又叫了一声，“你在听吗？”

“嗯？什么？”这下常乐可是听到了，下意识答了一句，接着又马上反应过来，暗叫一声，“糟糕！”

她的身上现在只穿着内衣内裤，为了避免她妈妈再突然闯进来把她看光，她左看右看没能找到合适的遮挡物，仓促间来不及多想，只把被子一拽，一个旋身就披在了身上。

果然，下一秒，她妈妈就闯了进来，“我说你——”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常乐浑身上下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只露出一颗头在外边，活像一只站起来的蚕蛹。

“……你在做什么？”常乐妈妈有气无力道。

“……你突然进来做什么？”常乐浑身不自在道。

常乐妈妈已经不想再去吐槽自己女儿的这点怪癖，刚想把自己之前的问题再说上一遍，却又临时想起一件事，立刻怒了起来，“等等，你现在浑身都是冰红茶，你裹什么被子啊！？这不都给弄脏了吗？你个败家孩子，一会儿你自己洗啊！”

“……”

就这事儿？

常乐满是疑惑地看向她的妈妈。

常乐妈妈却没了马上去跟自己女儿做沟通的心思，眼见常乐这样祸害东西，她的洁癖算是彻底爆发了。

“别的都先免谈，水已经给你弄好了，浴霸也打开了，你赶紧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先！看着实在太让人闹心了！对了，头发也要洗，你要是觉得自己洗起来困难，可以等最后我帮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