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苍茫。

仿佛人间世的景物都披上了一层朦胧隐约的薄纱帘。

柳依依冻到瑟缩。

“你好呆啊。”

李归尘眉尖微挑：“何出此言？”

柳依依道：“你当然是你自己，还用问吗？”

细碎的雨珠不停坠落在伞面上。

清晰可闻。

李归尘微笑道：“现在很冷，要不我搂着你？可能温暖些。”

柳依依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腰畔。

“流氓。”

李归尘楚楚可怜道：“貌似是我被占便宜了吧。”

柳依依微嗔。

“可劲儿欺负我，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么？”

李归尘揉了揉眉心：“其实我很好奇，咱们竟然恰好是一个学校的......什么样的概率能匹配到同一局，然后加好友处cp？感觉有些不真实，换言之，我有点飘了。”

柳依依哼道：“那就是有缘呗。”

李归尘微微一笑。

他的视线始终在雨伞边缘。

若是磅礴大雨，可未必能有现在的闲情逸致雨中散步。

“甜甜，你知道时间平移不变性么？”

柳依依摇头道：“未曾听闻。”

李归尘眼帘微垂。

“我觉得即使处于完全相同的因素情况之下......也未必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二人缓缓前行。

宛如周遭的事物都彻底隔绝在外。

柳依依懒舒黛眉。

“嗯哼？”

李归尘淡声道：“时间犹如一条无限延展的线，权且算是将时间概念化。”

柳依依不明就里。

“怎么了吗？”

李归尘的神识扫过识海中昏昏欲睡的妲己：“宇宙是动态的。”

先前他与妲己交流时，得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混沌世界树。

无数微型宇宙皆是扎根于世界树。

而且是不停衍生。

故此宇宙始终相对运动。

那么它就一定是动态，而非静态。

柳依依浅笑嫣然。

“你有些不太正常。”

李归尘问道：“甜甜平居喜欢看电影吗？”

柳依依螓首微颔，示意确有此事。

李归尘道：“时间变迁与看电影类似，看起来流畅的电影是由一帧帧画面组成的，可以当做一个节点。我们寿命......每一岁，每一天，甚至每一个小时都是节点。当我们沿着生命的线接近终点，此时再回头看，比如17岁，就会觉得极其短暂，这是点的效应，也就是所谓的参照物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大相径庭。”

柳依依静静听他说完，眉梢微扬。

“归尘想表达什么意思？”

李归尘淡淡一笑。

“我觉得遇见你很幸运，希望以后我们能一起成长，互相陪伴。”

柳依依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惊恐。

仿佛挣扎、迷茫、纠缠亦或是恐惧。

她沉默片刻，杳然道：“那一言为定哦~而且最终要的是过好现在的每一秒，我们都不清楚将来会发生什么变故，当下幸福开心就很满足了。”

李归尘也说不清为何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会喜欢上柳依依。

或许是缘分。

李归尘悠然喟叹。

“生命何其短暂，我们现在都17岁了。以人类平均寿命80岁左右而言，大致过了四分之一。一天24小时，咱们相当位于清晨6点的位置上，如此审视生命，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是应该有的状态。”

柳依依偏转视线看向他：“你很害怕死亡啊？”

李归尘被她问得啼笑皆非。

“莫非甜甜不惧怕死亡的来临？”

柳依依吐了吐舌头：“你个傻子，我当然怕啦！”

稍作停顿。

她接着道：“我很惧怕死亡，可是不用太在意这个必然的结局，毕竟我们无力更改。”

李归尘深深吸了一口微潮的空气。

“实际上，我从上初二时就觉得自己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我经常做一些极端可怖的噩梦，重复梦见自己死前那一刹那的光景。若非王者荣耀的陪伴，我恐怕早就精神崩溃了。”

柳依依细眉微蹙，檀口轻启：“你还小，可以活很久很久。你做噩梦的时候可以找我，有我陪着你。”

李归尘心尖流淌丝丝暖意。

“这句话我来解读的话，你希望我能活很久，希望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究其根本，因为你喜欢我，对不对？”

柳依依绾了绾柔顺的青丝：“嘁......你不仅流氓，还是个自恋狂。”

李归尘太息：“谁让你找了一个自恋狂当cp呢？怪我咯？”

“自恋狂”三个字语气极重。

柳依依忽然问道：“归尘有没有收到过情书？”

李归尘一脸错愕之色：“应该没有吧......甜甜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声音极度虚弱，仿佛心虚。

柳依依打破砂锅问到底：“究竟有没有？”

李归尘轻咳良久。

“有啊。”

柳依依目光灼灼：“谁给你写的？”

李归尘进退维谷，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触：“呃......这个很重要么？”

假如目光可以伤人，想必李归尘现在已经千疮百孔。

柳依依声音冷冽：“你说呢？”

李归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扔出杀手锏——装哑巴。

“诶呦。”

腰间再次被狠狠掐了一下，他估计都紫了。

李归尘面露难色：“皆是过眼云烟，何必较真呢？”

柳依依嘻嘻道：“亏人家刚开始还觉得你是个纯情少年，想不到情场老手了呐。”

李归尘感到有些冤枉。

他诚惶诚恐道：“我从未跟任何一位女孩子暧昧过，天可怜见啊......再者说我挺钢铁直男的，即使有女生喜欢我，我也能硬生生给搞砸了。”

柳依依展颜一笑。

“人家想要你亲笔写的情书~”

李归尘举棋不定，他怀疑柳依依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因此不敢夸下海口直接应承下来。

忽而灵光一闪。

李归尘顿时领悟，宛如醍醐灌顶，他试图旁敲侧击。

“甜甜，我从未写过情书，不懂这玩意儿怎么写，委实有些令我为难......”

当然——

李归尘是在信口胡诌，他以前写过不止一封情书。

李归尘少年时代的情感经历何止一波三折，但他的确没有谈过恋爱。

与其说暧昧，倒不如说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李归尘疯狂观察柳依依的神情。

风平浪静。

他稍微放下心了，旋即保证道：“但是甜甜想要情书，我就算绞尽脑汁也得写出来！”

柳依依浅笑：“那就好，尽快寄给我哦~”

李归尘顿时不解：“我们离得那么近，直接给你多简单，何必多此一举？”

柳依依没好气道：“不想寄么？”

李归尘：......

想揣度女孩子的心思，真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