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府里粮食紧缺，二姐您就忍忍。”

彩霞拍了拍手，众人巨龙聚拢一处，她们身为下人不好对龙舞直接动手，但在府里时间久了，看惯了主子各种龌龊事，自然手到擒来会一两招。

这边刚摔了饭食，那边便有人将窗户同个窟窿，后面有人将床铺扯乱，倒了一壶茶水。

房间里一时间尽是欢声笑语，龙舞见状想要阻止，偏偏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被彩霞反手推倒在地，从养尊处优的她受不得这委屈，一口气哽在喉咙，竟然昏了过去。

下人见龙舞倒下，顿时心慌，瞬间作鸟兽散。

“彩霞姐，怎么办？”

“最看不上这种娇生惯养的，掐人中，狠狠的掐！”

“是。”

粉衣丫鬟上前，将龙舞托在怀中，拇指按住她唇上人中，指甲狠狠陷入肉里，龙舞疼的瞬间睁眼，猛然吸一口冷气。

“真是贱人命大，我们走。”

彩霞招手，一众人也出够了气，纷纷离去。

大概在地上躺了一炷香时间，龙舞才恢复些许力气，缓缓站起身来，却摇晃不止。

她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至今仍不敢相信，心里面一阵愤恨，最后却只是狰狞一声冷笑。

“好，你们做的太好了。”

丫鬟竟然都爬到她头上来了，她回去一定要查查龙吟手下，究竟有哪些贱人，将其连根拔起！

只是报复都是后话，现在看看这狼藉的屋子，龙舞一颗心渐渐沉淀了下来……

她走到床边，原本想躺下休息，触手却摸到一片潮湿，拎起被子身子能拧出水来。

她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切，最终，抱住自己，缓缓的，缓缓的坐到地上，失声痛哭。

……

接下来的日子，龙舞的路越来越难走，时常底下的下人都不按时弄饭菜，要是她去了厨房问，铁定是还有其他人的饭菜没有弄好。

下人门的刁难让龙舞渐渐学会了忍耐，若是下人门欺负她，她不啃声还好，若反驳一两句，遭到的肯定是更深厚的报复。

龙舞本来一双高傲的眼，慢慢开始变得阴沉。

如此持续了近半月时间，龙尚书大概也觉得惩起到作用，便下了指令，解了龙舞的禁足。

这日，她刚出去院子透风，便迎面碰到了几个丫鬟，围着龙吟问她东西。

龙舞站在一旁听着那边传过来的嘻戏声，一双眼睛沉了沉，转身，躲到了花丛后面。

人前的龙吟锦衣华服，虽称不上多么名贵，但比自己好上太多。

她摸了摸头上的银簪，花式老旧，做工粗糙，完全和曾经比不了。

那些像样的首饰，她全都用来打点下人，换饭食用了，现在所剩无几。

如果不是父亲提前赦免禁足，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不定就要死在里面了。

龙吟……

她所拥有的东西……原本都是她的！

大概心中太过愤恨，龙舞一手搭在花枝上，手指一个用力，“咔嚓”一声，花枝被折断，前面言谈的人闻声回过头来。

她下意识想要逃走，但转念一想如此会更狼狈，只得咬牙，勉强提起微笑转身面向龙吟。

“大姐，真巧。”

“妹妹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坐坐。”龙吟并不知底下丫鬟如何待龙舞，不过见她脸颊消瘦蜡黄，估摸着是因为秦氏被送往乡下而伤怀，也没追问，只让她来身边。

她身为长女，一些基本的风范还是该有的，即便再不喜欢这个妹妹，但毕竟血缘关系摆在那里。

她既然顶替了嫡女的位置，就该做出点样子来。

“二娘的事……”

“我只当母亲去散心，她会过的很好。”

“你如此想也好。”

“当然要如此想，莫非你是希望我悲伤不能自己，去自杀吗？”

她这话时，眼神缓缓扫过周围欺辱过她的丫鬟。

她就不信，这些下人在没人授意的情况下，有如此胆量！

之前那个彩霞不也了吗？她们都认龙吟为主！

龙舞嘴角挑着一丝冷笑，“今日我所受的，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见龙舞如此暗示，底下的下人都收敛起嘴角，假装毕恭毕敬起来。

“我看姐姐和她们玩的开心，就不打扰了。”

听着龙舞绕弯子的话，龙吟顿时没了继续和善的兴趣。

“我原本也是路过这里罢了，你喜欢，这亭子边让给你。”

龙吟起身，带着绿水离去，剩下丫鬟见要讨好的人离开，便也对这失了兴趣，纷纷离散。

龙舞望着龙吟等人的身影，站在那里一直都没有动，眼睛沉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贴身的听雨看着龙舞站在那里，不禁提醒。

“姐，我们过去那边坐坐，这边风大，不要受风寒了。”龙舞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着叫唤她的听雨，神色不明淡淡的笑了。

“对，你的没错，我要好好保护自己，长长久久的活着。”

“姐？”

“听雨，连你也恨我吗？”

“听雨不敢。”垂头。

“不敢……”

龙舞眼神变得空悠起来，“龙吟此番，倒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我还真需谢她。”

“姐？”

“听雨，你是娘留给我的，跟着我，这段日子，肯定受了不少苦。”

“不会的，听雨觉得能跟在二姐身边，才是最幸福的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龙舞懒得去分辨，只是弯起唇角。

“我们回去。”

可是想来想去，龙舞也觉得在家里面没有谁可以帮她，要是论帮忙的话，必须是外面有权有势的富贵的人。

她娘是青楼出生的人，这样的出生注定了她没有强大的靠山，想到这里，龙舞对秦氏有着一点失望。

若是秦氏是名门出来的夫人，她也不会落入这般下场。

她在纸上列出所有可能攀关系的人，然后一个个登门到访，试探，划掉。

从九品官，到八竿子达不到的御史大夫，最后一张纸条上，是最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江衣。

听是位翩翩佳公子，家中历代为官，颇有根基，不过为人似乎刻板了些，故而年华已长，却尚未娶妻。

看着宣纸上面江衣两个字，龙舞抿着唇。

真是无绝人之路。

“江衣……”

龙舞反复念叨这两个字，最后唇角勾起一道冷笑。

……

色湛蓝，偶有白云浮过，多端变化，蔚然成趣。

芝兰院，之前龙吟与绿水亲手栽种的兰花已经打了花苞，旁边墙角的马蹄莲放到正好，每日龙吟出殿门看见这些花草，心情都能好不少。

最近没有龙舞的骚扰，没有那恶毒秦氏的算计，她只管专心的寻找她自己想要的木刻书，生活倒也平顺。

龙舞在秦氏走了之后，第一次拜见了她的爹爹龙尚书。

龙老爷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直到龙舞跪倒他面前言笑晏晏的，想出去拜访拜访亲戚的时候，龙老爷才诧异看来。

他以为龙舞过来又是为了她母亲的事，得到如此一番言辞，他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听到她人名的时候，龙老爷有些意外，依他所了解的，秦氏这样的人，似乎没有什么亲人可往来……

“爹爹，是一个远房的表哥，我也是收到了他的请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的。”

“哦？”

“他也是新官上任，女儿想，或许他将来对爹爹有用处，所以想去亲自登门，探探底细。”

龙尚书显然意外她这法，不禁扬眉，“你何时能看的如此透彻了？”

龙舞笑而不答。

“我的好女儿，最近让你和你娘分开，也是苦了你，可你要知道，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不然你的脾气将来定要吃亏的。”

“女儿明白爹爹良苦用心，所以想借此机会报答……毕竟姐姐在宫中已够繁忙，我也想像姐姐一样，为家里分忧。”

“好好，你能如此想，最好，那你何时动身？”

“宜早不宜迟，爹爹以为明日如何？”

“全凭你自己做主。”

“是……”

从龙尚书处出来，丝毫未有停留，龙舞亲自收拾行囊，隔日蒙蒙亮便出了门。

绿水在偌大龙府，现在最提防的就是龙舞，故而她前脚离开，后脚便将消息告知了龙吟，以防万一。

龙吟因为最近伴读的事，调整好作息时间，清晨醒来也不算犯困，再问清楚细节之后，龙吟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

“她准备那么充分，怕是有着目的。”

“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为了二夫人，毕竟府里没有二夫人帮衬，她如断臂膀。”

龙吟转眸，结果绿水递过来是漱口汤，“不过话回来，二娘原本已经被送到了龙家偏宅，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被扔到乡下去？”

“这……”绿水迟疑。

龙吟看出她知道不少，在其追问下，绿水这才蹙眉为难道：“姐听了，保准不能气恼。”

若是以这种宽慰的语气开口，那接下来必然是气恼的事了。

龙吟在心里给自己做好建设，“你。”

“是之前，姐不是在街上与二夫人碰上了吗。”

“当时不过几句拌嘴，我又没放在心上。”龙吟漱口后，又接过一盏温茶，将饮未饮时，听见绿水悠悠道：“这世上只怕有心人，当时也不知哪个不开眼的碰上了，回头书似得一番描述，硬是变成您二人撕扯到一处，老爷为了卖您面子，自然就……”

龙吟茶盏已经凑到唇边，闻言动作一僵，抬眼看向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