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

楼梯间的大门被推开，白言出现在门口，旁边站着眉头微蹙的女法师，还有探头探脑的半身人游荡者。

洛贝莉亚回过头，目光一下停留到说话的人类牧师身上，下意识使用出了天命之子操弄天运的能力，但看到的只有一片虚无，连一丝命运的丝线都没有出现。

“你能找到暗影岛，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落日岛，是因为好奇血色蔷薇那个组织，还是因为……”

她话才刚说到一半，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白言一步迈到她的身旁，坐在沙发扶手上低着头，目光灼灼地沉声说道：

“我很清楚这片宇宙的未来，而我们这些人也正因为要将它改变才会出现在这里，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洛贝莉亚，夏尔多并不是血色蔷薇的主人，那个混沌所化的光球才是，我说的对吗？”

洛贝莉亚嘴唇翕动了两下，下意识想要紧闭住眼睛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庞，但看到对方眼中燃烧的希冀后却放下了双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几下，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先让我坐好，你这样看着我，我实在没办法组织语言。”

紧接着，她向后挪动了一下，与白言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把头低下，缓缓说道：

“其实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能够看穿未来的虚实，我只能从那些繁复的命运丝线中隐约察觉到未来的一些事情。”

“你说得不完全正确，血色蔷薇的主人确实是夏尔多，而我在那里待了那么久也只跟他有过交流。”

“但我离开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发现了他背后的那股神秘的力量，也就是你感受过的那种力量，不属于任何阵营的混沌之力。”

“起初，我认为这个世界的毁灭是因为战争，因为人们心中的欲望，因为诸神的隐匿和对各大势力间矛盾的不闻不问，所以才想着帮助夏尔多完成他的理想，毁灭然后创造新的秩序，直到最后，我才发现这一切的背后居然有着这么恐怖的一个存在。”

“混沌之主，也就是那股想要吞噬你的力量，它被夏尔多称之为混沌主宰，我并没有见过或听人说起过它，只知道那是一个超越了诸神的存在。”洛贝莉亚死命闭住眼睛，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对命运的不甘，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

白言满是愕然地看着对方，心说自己还没说什么你就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我怎么着了呢。

沉吟了半秒后，他决定先让眼前的少女释放心里的情绪，毕竟事情发展到现在，许多东西都已经渐渐浮出水面，就算是不去追问，他心里也有了大致的答案。

综合在苏伦那看到的一切，再联想到最近得到的一些信息，他已经确定了血色蔷薇那位背后的主宰就是所谓的世界树的阴影，而洛贝莉亚缓和后接下来说的话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无论做什么事都不需要一个结果，是正还是邪都随心而定，这就是混沌拥有者的最高理念，光明与黑暗都只不过是混沌的养料，善良与邪恶从来都不能评判混沌的定位，不管是秩序还是混乱都与其无关，它想要做的无非就是将这片宇宙化为最原始的虚无而已。”

一句话说完后，她停顿了几秒，然后将头重新抬起，看着白言的眼睛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它想要怎么做，怎么去完成这个结果，命运里看不到，我也从未听夏尔多说起过。”

这一切已经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过好几次了，只不过被创世神主扭转了时间线，所以你才会看不破这背后的命运……白言沉吟着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少女的肩膀：

“好了，我们能知道自己敌人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了，不要想那么多，我知道你想避开这一切，以后只管安心住在黑水城，那些事情有我们这些人在完全足够了。”

“你愿意让我留在这里？”洛贝莉亚瞪大了眼睛，“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考虑的，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哪怕你登上了神位也无法阻止夏尔多和他背后的混沌主宰……”

“这是你从命运里看到的？放心好了，哪怕无法改变最后的结局，我们也必须拼命阻止这个世界的毁灭，哪怕对手是所谓的主宰也是一样。”白言又一次打断了她，有些事情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和眼前的少女解释，比如他们的来历，还有必须要阻止这一切发生并离开这里的愿望。

洛贝莉亚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年轻牧师，良久才缓过神来：

“那既然如此，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提……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目送她离开客厅，白言这才舒了口气，他开始还害怕少女什么都不会说，没想到过程竟然会这么地顺利。

坐回到身后的沙发上，他偏过头望向还站在客厅门口的女法师和半身人，抬手招呼了一下，然后轻声嘱咐道：

“她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们真正要面对的敌人已经浮出水面，我想我们离回去的那天越来越近了。”

听到他的话，八步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喜悦。

可女法师却依旧一脸愁容，不知道是在担心白言还是想到了别的问题，嘴唇翕动了几下，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些什么。

……

月之门位面。

攀附着月光闪耀着银芒的宫殿之中，白言的身影飞快勾勒于宫殿中央的豪华地毯上。

看着苏伦那模糊的身影，白言正要开口说话，却只见对方那对充满了柔和的眸子一下变得幽深，仿佛连通了一片未知的幽暗世界一样。

“你想告诉我的我已经知晓，很抱歉，我暂时无法替你解开心中的疑惑，也无法告诉你该怎么去面对那位与神主出现在同一时期的混沌主宰。”苏伦先是点明事实，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我会去尝试沟通陷入沉眠中的创世神主，希望祂能替我们指引前进的方向。”

说着，她右手凭空一握，白言的身形顿时消失不见，意识飞速下坠，很快便回到了躺在卧室床上的那副躯体中。

猛地睁开眼睛，他一下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回想着苏伦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窗台前，抬头望着天际中那轮暗淡的银月，怔怔出神，仿佛一尊被石化了的雕像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混沌的原始含义是宇宙初开之前的景象，是时空观念中的一个阶段。

就像天命少女说的那样，世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混沌的养料，促使着它生长，就算他实力不凡，也无法凭借目前拥有的能力去消灭对方。

回到房间后他就一直在考虑对付混沌的方法，还以为月之少女苏伦能为他提供一些帮助或者建议，没想到去了一趟月之门后，竟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你还不睡吗？”

无声无息间，渺若星辰出现在了他的身旁，梳拢着红发轻抬着脑袋，浅紫色的眼眸里写满了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