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回到家便换掉了身上那身普通长裙，将自己裹在一件黑色的披风里，点燃火盆中的木炭，然后缩在一旁的长椅中就那么睡了过去。

尾随一位女士回家，并潜伏在一旁偷看别人休息，白言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件光明磊落的事情。

自己这是为黑水城清除隐患，并不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短暂的茫然后，他又想起了昨晚这里发生的事情，思索了片刻后决定继续守在这里，并在心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夜色渐渐浓郁，正当白言准备悄悄离开时，躺在长椅上的女人突然从睡梦中醒来，环顾了一圈房间内的角落，起身走向一旁的那个橄榄木妆台，将上面那些瓶瓶罐罐一一打开，屋子里又出现了昨晚那股让他熟悉的混合气味。

女人仔细地为自己梳妆打扮，片刻后，她起身走向身后的床铺，卧眠其上，头发披散在精致的亚麻枕上。

又睡？还有睡觉前先化个妆是什么破习惯……白言怔了一下，突然看到床上的女人向内翻了个身，披风卷向了一边，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迅速将视线挪开，却发现目光转动的刹那，余光中的床铺已是空无一人。

屋内的气味越发浓郁，白言一度怀疑自己被发现了，刚想溜出房间，却看到床边黑暗扭曲，跟昨晚相同的一幕重新出现在他的眼中。

重新出现的女人径直走向一旁的火盆，身上的披风慢慢向下滑落，此时的白言已经顾不上非礼勿视的想法，灰烬迅速飞进火盆的余烬，在能量波动出现的那一刻，同女人一起消失在了空气里。

周围是阴暗的森林，从天空灰蒙蒙的雾气来看，应该还在里特维尔的范围之内。

刚才那个女人正跪拜在一座搭建在林间空地中的简陋圣坛前面，此时女人不着片缕，头发由亚麻色变成了银白，皮肤完全变成了黑色，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圣坛后面供奉着一位肌肤光滑柔嫩，同样不遮寸缕，蓄着一头直到脚踝的银光流泻长发，精灵模样的女神像。

尖尖的长耳，黝黑的皮肤，这是……黑暗精灵？卓尔精灵不是应该生活在地下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白言心中升起一团团问号时，周围林中走出了数十名黑暗精灵，他们在一位腰间缠绕着黑纱的卓尔带领下，走到神像之前站成了一个圆环，唱起了一首白言完全不明其意的歌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祷告仪式，要是被拍下了发到论坛肯定会被瞬间和谐……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歌谣，白言一时走神，居然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地表出现这么多黑暗精灵，黑水城却没有任何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萨班当初在黑水城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这些地下生物侵入地表，现在碰到了她们当然要调查清楚。

考虑着那个腰间缠着黑纱的卓尔精灵等级比自己要高出不少，他并没有过于靠近，趁着那些卓尔用歌声祷告的机会，慢慢向着树林外飘去。

他现在只想知道这片森林到底处在黑暗之地的什么位置。

还没飘出两米，便听到身后的歌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旁那个可以通向幽暗地域的通道入口又出现了十几名卓尔精灵。

当白言还在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事时，密集的十字弓矢已经将圣坛周围的三个卓尔精灵放倒在地，片刻之后，其余的卓尔精灵便被新出现的那群卓尔给围在了其中。

这是发生了内斗？

白言回过神后，控制着自己慢慢向圣坛的方向飘去，听不懂他们使用的精灵语，不过能从双方的表情中看得出似乎在发生什么争执。

十秒过后，外侧领队的卓尔抬手放了一支弩箭，目标不是被包围的那些卓尔，而是一旁圣坛后面立着的那个黑暗精灵的神像。

这个举动似乎是激怒了之前那群卓尔，一阵黑光闪过，双方陷入了混乱的争斗之中，被围着的卓尔虽然都在奋起反抗，可耐不住对方装备齐全有备而来，不消片刻便被屠戮得一干二净。

丝毫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尸体，那群卓尔推翻祭台砸毁神像后直接返回了身后的通道，只留下想要趁乱偷袭的白言飘荡在一旁的树冠中，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好家伙，十几个都是典范阶层的NPC，幽暗地域现在的军事力量已经变得这么强了吗？

默默降下高度换回人形，走到那片狼藉的祭台边，白言在感应神像中残余的神力时，突然感知到那个叫做卡伦妮塔的卓尔精灵左眼皮稍微动了一下，连忙抽出腰间的长剑一步跨了过去。

当他准备补上一刀时，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搞清楚这些卓尔精灵自相残杀的原因。

心念一转，手中长剑换成了一件破旧的斗篷裹在卡伦妮塔身上，然后引动圣徽中的力量，施放出‘传送术’，在脑中出现浮空城广场的清晰影像后，一把抱起地上的卓尔，瞬间消失在黑暗的树林里。

……

戈卑托尔格城，知识神殿偏殿中的一间祷告室里。

渺若星辰看着被披风半遮着的女精灵，先是干咳了两声，然后疑惑地看着白言，小声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捡来的黑暗精灵，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白言看了眼躺在书桌上的卡伦妮塔，女卓尔目前跟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身上到处都是贯穿伤，进入祷告室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白言。

回到广场时，他感觉怀中的卓尔呼吸越来越轻，所以将两个神术转换成治疗神术拍了上去，没想到正能量瞬间引起了其体内的力量的反弹，本就奄奄一息的卓尔瞬间停止了呼吸。

听到女法师的问题后，他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将昨晚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我本来想着将她带回来用‘通晓语言’询问一番，没想到直接被治疗神术给弄死了。”

“你说的那个神像应该是‘幽暗少女’伊莉丝翠，向她祈祷的卓尔应该是传闻中那些‘重返地表的善良黑暗精灵’，”渺若星辰摇了摇头，看着白言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们冒险团有没有银月的牧师？月华应该可以恢复她的伤势。”

说完怕白言听不明白，她又继续解释道：“精灵众神、魔法女神、月之少女、以及所有幽暗地域善良种族的守护神只都是幽暗少女的盟友，所以苏伦的牧师应该能够治愈这个卓尔精灵。”

“不用那么麻烦，只是月华的话，我也可以召唤。”白言抬起左手，眉心印记闪烁，刹那间一团乳白粘稠的月光出现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