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刚落，一只茶杯迎面而来，下意识想要躲避，可是对上那人深陷的双眸，躲开的动作一滞，滚烫的茶水尽数泼洒在她的脸上，烫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竭力忍着。

“废物！”

沙哑苍老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她的头伏得更低了些，身子微微发抖，座上的殷离站起来，踱步到她跟前蹲下，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枯枝一般的手指从她的脸颊划过，“若非你为了一己之私，本座怎会到现在还没有得到凰女，你说，本座该如何处罚你才好呢？”

说着，凑近她的脸颊，吸了吸鼻子，似笑非笑地开口，“啧，身上的香味变了。”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孙如温如坠冰窖，从头凉到了脚。

念及孙以柔这十二年来所受的苦，皇上想着晋她的位分，可她已经是贵妃了，脑中灵光一现，他御笔一挥，给了她皇贵妃的封号，自大齐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皇贵妃。

这可是前所未有独一份的殊荣，反观孙以柔，她很是坦然地接旨谢恩。

离开密室已经一个月的时间，经过宫中御医的精心调养，她的身体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一股风就能把她刮倒，脸也不像刚出来那般苍白无血色，不过这满头白发，却是没法挽救了。

“娘娘，奴婢扶你出去走走吧，太医说了，你要多晒太阳，身子才能恢复得快些。”

见她的目光一直在往外看，一旁伺候的宫女开口建议，孙以柔回过头，目光空洞了一下，似在思考，最后摇摇头，“不用了。”

“娘娘，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吧，您看外面的阳光多好。”

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宫女，她的脸上笑容灿烂，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主子，天真无邪。

孙以柔看着眼前这两个跟女儿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良久，终于点点头，“好吧。”

两人相视一眼，眉眼弯起，一左一右过来扶她，走到门口，年纪稍大点那个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开口道，“铃兰，去取了伞来。”

小宫女铃兰听了，应一声掉头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把伞出来，打开遮在主子的头顶，帮她遮挡着刺目的阳光。

两个婢女体贴入微，孙以柔的脸上多了些许笑容，由着她们扶着自己往外走。

十二年了，皇宫大体结构未变，末微细节却是变了许多，熟悉而又陌生，难免在心里叹上一声。

“臣妾参见皇贵妃，给皇贵妃请安。”

上前见礼的是欣贵人和余嫔，两人是前两年进宫的，孙以柔并不识得她们，桂兰在她耳边低语，她了然地点点头，对着屈膝行礼的二位开口道，“两位不必多礼，请起吧。”

语气平淡，没有用皇贵妃之尊压人，也没有刻意与她们攀扯关系。

看着孙以柔走开，欣贵人撇撇嘴，开口道，“也不知皇上如何想的，居然这么看重她，又老又丑，你看她那满头银发，跟个怪物一样。”

余嫔听了，冷哼道，“还不是因为养了个得圣宠的女儿。”

晗月公主受宠，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她们觉得，圣上之所以还敬重皇贵妃，完全是爱屋及乌。

两人没有往后看，因此没有注意到方才离开的皇贵妃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