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府，气氛极其凝重，少奶奶小产，好不容易盼来的小主子，没了。

床上躺着昏迷中的女子，他的妻，虞桢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看不够一般，脑海中闪过的都是白天自己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

她浑身都是血，整个人已经没有了意识，面色惨白，奄奄一息……

不能失去她的信念支撑着他用他最擅长的医术帮她止血……在她下身的血流停止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软倒在地上。

看着她沉睡的容颜，虽然脸色极差，但是呼吸平稳，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回到了实处。

“宁宁，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捧着她的手，放在嘴边摩擦轻吻，喃喃自语，一个铮铮男儿，脆弱得不成样子。

今天若是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实在不敢想象。

这次要不是阿昱媳妇，他恐怕真的会失去她……想到这儿，他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高高地隆起。

小心地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事无巨细，全都告诉我。”

杜若的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地开口，“少爷，是这样的，今日世子妃跟何小姐来拜访，少夫人本是陪着她们的，不想中途夫人遣了秋桐过来，让少夫人过去……”

想到小姐受的委屈，杜若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赶紧用手帕擦了擦，继续开口，“少夫人只能丢下客人，跟秋桐一起去夫人的院子，不想一进门，就被夫人呵斥跪下，足足跪了一炷香的功夫……罚跪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地责骂她，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说她不守妇道……让她跟少爷您分房睡，还说，还说要抬了秋桐做姨娘……”

磕磕绊绊地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说到最后，明显有些激动，声线都不稳了。

小姐身体本就不好，跪了那么长时间，还受了那么重的打击，郁结于心，孩子如何还能保得住！

听着自己母亲的这番作为，虞桢的拳头紧紧地握起，手背上青筋暴露。

母亲，又是母亲，宁宁到底是哪儿做得不够好，让她这般对待？

薄唇紧紧地抿着，眉角的青筋暴露了他此时的愤怒，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

“照顾好少夫人，我去去就来。”

虞柳氏这边，也有些惴惴不安，揉着手里的帕子，开口问站在旁边的吴妈。

“吴妈，你说桢儿那孩子会不会恨我？”

略微颤动的声线，表明了她此时的紧张，攸宁小产，虽然她不肯承认，但是要追究起来，还是因为她。

“夫人，你又多想了，少爷一向孝顺，他怎么会恨你呢。”

吴妈站在一旁，听她这样问，眼珠子一转，碎嘴地开口，“要说这事，还得怪少夫人，既然怀孕了，为何不早点说出来，偏偏来了一趟咱们院子，就小产了，白白让夫人受这委屈。”

听吴妈这样说，本来还有些歉疚的虞柳氏，想到老爷对自己的态度，歉疚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真觉得自己委屈了。

“吴妈你说得对，我看她就是故意陷害我的。”

虞柳氏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以前一跪就是几个时辰，也没见她有什么事，这桢儿一回来，她这一会晕倒，一会小产的……我以前真是小瞧这小蹄子了，竟然这么狠，拿自己的孩子……”

“够了！”

愤怒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虞柳氏抬头，就瞧见儿子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刚才说得话，他听到了多少？

“桢儿，你来了？”她殷切地迎了上去，装作很关切的模样，“你媳妇怎么样了？人可醒了？”

冷声开口，“宁宁没死，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第一次，他对眼前这个自己称之为母亲的女人有了恨意。

刚才她们说的话，一字不落，他全都听到了，怪不得宁宁的身体那么弱，原来自己不在府里的两年，他的母亲，是这样磋磨她的……对母亲充满恨意的同时，是深深的自悔。

当年自己若是留下来，乖乖与她成亲，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他重新抬起头，一脸的冷漠，没有一丝感情地看着母亲。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儿子的冷漠，让她心惊，人也紧张起来，拉着儿子解释，“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为娘想要的啊，她肚子里的，那也是娘盼了这么久的亲孙子，娘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孙子呢！”

说着，她还真的委屈了，“儿啊，你听娘说，这八成是那个女人使的苦肉计，否则为何不提前说……”

儿子依旧面无表情，她有些慌，却依旧咬牙坚持，“若是知道她有了身孕，跟祖宗一样供着还来不及呢，娘怎么会让她跪，这个女人，太狠了，竟然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来陷害娘……”

“娘，你说够了吗？”他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若不是对面的人是他的亲娘的话，这拳头怕是要挥出去了。

“害死我的孩子，娘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歉疚吗？”

“桢儿，你的孩子怎么能说是我害死的呢？”虞柳氏柳眉竖起，“你是听不懂娘在说什么吗？是含你媳妇，是她……”

“娘，您还要坚持宁宁是故意的吗？那是她的骨肉，她怎么会拿她的亲生骨肉来害你！”

虞桢几乎是大吼出声，脸色极其难看，看向母亲的眼里尽是失望，“娘，您太让我失望了。”

声音疲惫，这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想为自己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儿讨个公道都不行。

虞柳氏的瞳孔狠狠一缩，自己从小养大的亲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刚刚被触动的心又冷硬下来，“桢儿，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我是你娘，你竟然为了一个无缘无故的女人来吼你娘！”

“娘，她不是无缘无故的女人，她是我的妻。”

深呼吸，才让自己的心情得以平静，将后面的话说完，“您错怪她了，那些事，都是儿子缠着她做的，她从未魅惑过儿子，再者，她是儿子名正言顺的夫人，跟她恩爱，碍着谁了，母亲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