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柳氏跪在佛前，闭目诵着佛经，听到珠帘响动的声音，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夫人。”

“她还跪着？”能跪三个时辰，那小贱人确实不一般。

“回夫人，少爷回来了。”

虞柳氏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回话的人，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少奶奶晕倒在外面，被少爷带回去了。”

其实，她也觉得夫人有些过分了，五个时辰，这天寒地冻的，真的能要了人的命啊，少奶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你说什么！”

虞柳氏站了起来，满面狰狞，那个小贱人，真是心机深重，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要挑桢儿回来的时候晕。

“少爷送少奶奶回去了，而且，少爷的脸色很不好。”

“夫人，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要不是那个女人，桢儿会不声不响地离开，要不是那个女人挑拨离间，老爷子会罚桢儿？”

“娘，逃婚本就是我做得不对，被爷爷罚，也是我罪有应得，与宁宁有何关系？”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男声传了进来，紧接着，虞桢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看着母亲的眸光，多了几分埋怨。

他知道母亲不喜欢宁宁，对宁宁有些偏见，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母亲会让她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跪上五个时辰，五个时辰，这不是惩罚，这是要宁宁的命啊。

“桢儿，你回来了。”

虞柳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跟往常一样，笑眯眯地迎了过来，一脸的宠溺。

虞桢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娘，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与宁宁有什么关系，她才是最无辜的人。”

该说对不起的，该赎罪的，是自己，娘为什么要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无辜的宁宁身上。

“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心中烦躁，他的声音大了许多，里面多了几分质问。

虞柳氏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儿子，颤巍巍地抬手，“你……桢儿，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质问你的母亲！”

“娘，宁宁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妻子，将来与我共度一生的女人。”他掷地有声地开口，是说给娘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你，你！”虞柳氏气得身子都颤抖了，“以前，你从来不跟娘顶嘴的，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跟娘顶嘴。”

“桢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承认她是我的儿媳妇的！”

韩家的那个丫头，如何能配得上自家儿子。

“娘，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她都是我的妻子。”只是，他还欠她一个婚礼，一个足以上所有女子都羡慕的婚礼。

“你，反了你了，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虞柳氏都要被气死了，自家听话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作对，如何能不生气。

虞桢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淡淡地开口，“娘，我今日来，就是希望你不要再这样对付宁宁，她是无辜的，最该受罚的，是我，需要跪那五个时辰的，也是我。”

“宁宁还没醒，我要回去了，娘保重身体。”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虞柳氏气得身子都颤抖了。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要不是因为她，桢儿怎么会跟自己作对，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府中，一定要将她赶出去。

攸宁依旧在昏迷中，虞桢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照顾她，和她说话。

“宁宁，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地情形吗？”看着床上的人，他一脸的宠溺，“你当然记不得了，你当时那么小，那么小……”

“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真的让人好想亲一口啊。”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攸宁的周岁礼上，已经五岁的虞桢，看着像鲤鱼一般吐着泡泡的小攸宁，左右环顾，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在她圆圆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偷亲了你，才会让你变成我的小尾巴，没日没夜地折磨我？”

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丝毫没有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只是你每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桢哥哥’‘桢哥哥’地叫，他们都说你是我的小媳妇，我害羞，觉得他们这是在嘲笑我，所以才会对你说很多过分的话，想要赶你离开，可是，我的心里真的不是那么想的。”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当我的小媳妇的，两年前逃婚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讨厌你的，讨厌你跟在我的身后喊我‘桢哥哥’，可是，真的做了决定，离开自以为是的牢笼，我才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你，这两年四处云游，每当夜深人静，总是会想到你，想到你的笑，想到你柔柔地喊我‘桢哥哥’……”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还在回忆，之前不觉得有多么美好，现在才发现，有她在身边的日子，自己的笑容多了不少，欢乐也多了不少。

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他吓了一跳，猛得看了过去，只见躺在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澄澈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等着她的回答。

刚才说得好好的，这会与她的目光相撞，仿佛所有的勇气都被撞散，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了。

承认的话，多丢人啊，可要是不承认，她会不会不高兴？

“宁宁，你醒了，要不要喝水，我这就去给你倒。”

说着，他站了起来，帮她倒了一小杯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她的嘴边。

攸宁喝了水，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问题，“你说的，都是真的？”她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心不由提了起来，生怕会听到否定的答案。

“算了，既然你不说，我便不问了。”

她真的不知道，要是他摇头的话，自己该怎么办，所以，还是让这个问题成为未知吧，这样，自己还可以幻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