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当然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整件事都是他设计的。

那天傍晚，团藏带着两名护卫到了短册街，先在大街上逛了两个圈子，然后才走向规模最大的一处游女屋。

团藏几人刚靠近游廓，就有一个人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非常有规矩的人，走路的样子规规矩矩，穿的衣服规规矩矩，气质神态也规规矩矩，仿佛他做任何事情都不会逾矩，也不会让任何人觉得过分讨厌。

“我是竹本，丰臣家的总管。”竹本在距离团藏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微笑行礼道：“少主特地让我在这里恭候您的大驾。”

“少主？明？”护卫之一的山中风向前迈了一步，问道：“他要你在这里等我们干什么？”

“少主说，团藏大人是非常重要的客人，怎么能连个通报带路的人都没有呢？”竹本神情恭谨，躬身道：“几位请随我来。”

团藏略一点首，跟着竹本走进一间精致的雅居，地上铺着柔软是地毯，宽大的床边挂着缤纷的珠帘，室内的桌椅妆台都是贵重的沉香木，让人不经意间嗅到一股淡雅的清香。

然而，房间里除了他们几个，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团藏心中生了疑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地问：“其他的客人都还没到吗？”

“那些大人都很爱惜羽毛，非常珍视自己的一贯人设，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竹本将脸对准了妆台的镜子，只听“吱嘎”一声，自动掀起的床板下竟立刻出现一道暗门，“我们需要通过这条密道前往城中，才能见到那些大人。”

“计划有变为什么不提前说？”山中风目光一凛，面色已然有些不悦，“而且只是去城中的话，为什么要特意带我们走这里？”

竹本没有回答，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少主说维持人设，其实也是一种好习惯，能够让人保持道德自律，只可惜用在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和战场上，却会让人变得软弱无能。”

“你！”这样的回答让山中风颇为不满，可没有团藏的命令，他也不能贸然对竹本出手，只得转头呼道：“取根，先用你的虫子侦查一下，如果有什么异常...”

“不必了，那小鬼就喜欢耍这样的小聪明。”团藏眯着眼睛，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我不像日斩那样一辈子都背着包袱，这种试探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请不要误会，少主他并没有试探您的意思。”竹本态度更恭谨，说得也很诚恳：“之所以请您过来看这条密道，也是为了让接下来的交涉更加顺利。”

“带路吧。”团藏已然听懂了竹本话中的意思，从这条密道走出去以后，只要他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那些火之国的高官。

那些高官多半也是知道这条密道的，他们或许会借着参观文化遗产的机会，从城中的暗道里来到他们真正所想的地方。

这种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几人走过这条狭长的密道，再打开一道暗门，便到了一处花木扶疏的小院子。

院子虽然不大，但一花一草都经过刻意修剪，小景玩器也布置得相当雅致，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院中精舍里传来的笑语喧哗，破坏了这一方幽静。

听声音，明似乎请来了不少客人，如果这些人都能支持他团藏，那么就任第五代火影一事便是板上钉钉。

然而，这件事注定又出了他意料之外。

——

“团藏大人，那个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拥有感知能力的山中风，最先察觉到屋子里的异常，他一把掐住了竹本的脖子，叱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竹本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他大人不是正在里面...”

一声“轰隆隆”的大震打断了他的话。

竹本看着不远处凭空升起两扇巨大的门，还有门扉上写着的那个“朱”字，不禁瞪大了眼睛，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常年跟随在明的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增广了不少见识，开了不少眼界，他见过的忍术甚至比一些小国的正式忍者还要多。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竹本费力地把头转向西边，果然那个方向也升起了两扇门，看着门扉上那个大大的“白”字，他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结界门护封术?八门闭场。

在竹本认识的人中，能使用这个忍术的只有不立土手下的不缘，而他们封锁这里的目的不言而喻——除掉火之国和木叶的重要人物。

『一旦猎物落入了陷阱，猎人便不会再温水煮青蛙；而失去作用的饵料，自然也会被随手扔掉。』

此时此刻，如果说竹本还没有想到这一点，那是假的。如果说竹本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心里连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可他的眼中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甚至连最初的一抹惊惶，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视死如归的决绝。

第99章 疯子的剩余价值

因为他想到了他的家人——和如琴瑟的伴侣，略不争气的大儿子，天真可爱的小女儿...

——

“你想死？”山中风手部往上发力，便将竹本的上下颚撑了起来，不让后者咬舌自尽，他带着种轻蔑的讥诮之意，冷冷道：“看来你知道的事应该不少。”

没有人能在山中一族的秘术下守住秘密，多年前山中风就已有了这种自信，然而就在他准备施展家族秘术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变了一副景象。

“死？谁想死？”一阵玩世不恭的笑声从竹本身后传来，“竹本，我交代的事情，你不是做得挺好吗？怎么突然就要死要活的了？”

“少主？”竹本怔住了，若是还能好好地活着，又有谁会真的想死？原来自己并不是弃子吗？

“明，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山中风便松开了竹本，向后跳出一大段距离。

只因在一人的距离内，他几乎不可能避开明的攻击，挟持竹本作为人质更是妄想。

“死人是没必要知道那么多的。”明的右手慢慢地从刀柄上移开，扶着麦命令道：“不动，动手。”

土遁·有为转变！大地震动，石板崩解，土壁隆起，原本平坦的地形，转眼间变成了一处山洞，将几人围在里面。

相较于突变的地形，更让山中风惊讶的是，他居然在一公里外才感知到团藏和油女取根的查克拉，面色不禁变得很难看：“这不可能，难道你已经学会了飞雷神？”

除了四代目的飞雷神，还有什么忍术，能够带着两个人，瞬息间移动到千米之外呢？

明也不理会他，带着竹本瞬地从洞里消失，只留下一句话：“不风，这人交给你了。”

“真会使唤人，走之前就不能顺手把他宰了吗？”伴随着一道妩媚刻薄的女声，从黑暗中射出数根红色的照明棒，插在山中风周围的岩壁上。

红光照亮的范围边缘出现了一个黑影，山中风定睛一看，来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发，身穿绣着红云的黑色风衣，手里拖着一柄红色的三段大镰刀，脚步虽有些不稳，但速度却很快。

“你就是传闻中汤之国的那个杀人狂？”山中风可以没见过飞段这个人，但他却不能不认识那柄血腥三月镰。

听说这个杀人狂曾在汤之国引发了一起恶性连续杀人事件，从平民到忍者至少有四十多人死在三月镰下，被各国通缉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但最近又重出忍界一口气杀了云隐村的两名上忍。

“嘿...嘿嘿...杀...杀了你...献给...邪神酱...”飞段语声嘶哑缓慢，口齿极是不清，犹如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提起三月镰便向山中风挥去。

山中风只觉眼前一花，镰尖便要割到自己咽喉，要不是他感知到还有一人躲在暗处，要不是他提防着偷袭而提前用了替身术，他就会被三月镰割开喉咙，被土遁?岩柱枪洞穿身体。

心乱身之术！见飞段一击未成，先机已失，山中风当即使出家族秘术，试图扰乱飞段的精神和行动，迫使后者去攻击躲在暗处的另外一人。

不料飞段只在原地呆了一呆，便又提起三月镰冲了过来，镰尖平伸出去往里一带，直向山中风的脖颈钩去。

事实上这一钩简直连一点章法也没有，而且速度也比之前的攻击慢上许多，山中风非但拧身避开了这一击，还用太刀刺进了飞段右肋下的空门。

“先解决掉一个！”山中风反手、退步、回转刀锋，直接将飞段的肝脏搅了个稀碎。

自以为得手的他，做梦也没想到受了重伤的飞段，还能抽出漆黑长矛反击，在他身上划出一道伤口。

——

岩隐之术掩护下的不风，斜斜地倚靠着石壁，一副优哉游哉、好整以暇的模样，丝毫不担心内脏被搅碎的飞段。

毕竟在她调教飞段的那些年，他身上的致命伤根本就没停过。

飞段的力量过于单纯，虽然拥有一副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不会死掉的身体，却没有无坚不摧的身躯强度，更不会除了死司凭血以外的任何忍术。

对掌握飞段详细情报的冥组织来说，活捉一只独来独往的超级沙包，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前者刚在汤之国闹出点新闻，后脚就被不立土他们逮捕。

飞段疯狂自大又残忍嗜杀，是个对人毫无敬意的邪神酱狂信徒，根本不可能为冥组织所用。

明让人抓他回来，最初只是想着截了晓组织的胡，减少一个未来的敌人，顺便抬阿斯玛一手。

未曾想飞段落到同样嗜杀残忍的不风手里，竟然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不风很喜欢折磨人，而只要给飞段提供营养，那么他的肉体便经受得住任何折磨，当然也仅仅是肉体上而已。

一个人也许可以承受诸如剥脸皮、凿眼睛、锯四肢所带来的痛苦，但当这种痛苦成为全部的日常时，他的精神迟早都会崩溃。

飞段只坚持了四个月又八天，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起来，不是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邪神大人，就是试图攻击任何一个靠近他的活物。

没有人会觉得折磨一个疯子是件有趣的事，不风很快也没了兴致，但飞段的苦日子却没有结束，他被扔到东部据点的培训基地，作为“大体老师”指导着孩子们学习医疗忍术。

在剥削和榨取飞段剩余价值这一块，属实让不风给玩明白了。

被解剖啦，又被疗愈啦，又被解剖哒，又被疗愈哒...日复一日，飞段的精神在被剥削和榨取剩余价值的过程中彻底崩溃，最终只剩下本能还未消失。

飞段嗜血残暴以及战斗的本能，正好可以用来对付山中一族，心乱心之术会让他反应变慢，会让他忘了该如何使用技巧和查克拉，却无法让他停止杀戮的脚步。

而心转身之术、心转傀儡咒印之术这类能够完全控制敌人身体的秘术，在人数处于劣势，无法保证施术者安全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能使用。

“只可惜这家伙疯了以后，没办法施展死司凭血，否则战斗已经结束了。”不风轻叹了一声，似乎是惋惜，又似乎是高兴。

她本就喜欢看着人受罪，看着人流血，看着人慢慢地死，喜欢看着人在面临着死亡的恐惧时，所表露出的不同神态。

相较于死司凭血的“啊我好了”，短兵相接、血肉横飞的搏斗更能get到不风的G点，她甚至已经脑补出山中风最终力竭倒下，被飞段大口撕扯成肉块吞下的画面。

“不风，你那边还没好吗？”耳麦里不动催促的声音打断了不风的YY，“干脆我直接把他们埋了吧？反正那个山中风也不会土遁。”

不风“哼”了一声，不满道：“做你该做的事，少来妨碍我享受的兴致。”

“嘁，你以为我想多管闲事？”不动冷笑道，“不立土说机会难得，你再磨磨蹭蹭的，就看不到那位大人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