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城门失火自己眼拙信错了人。

不过云冥带着她还没落地，柳紫印就想明白自己的念头不对，若红娘真是要对她家做点什么，首当其冲那人就是自己，并且，红娘是最心疼小梦的，没道理把女儿仍在他们中间。

所以，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清风中，云冥忽然开口。

“丫头。”

“嗯？”

“我原不想问你的，不过，红娘来路不明，你真的清楚她的身份么？”

“你是感觉她周身气晕不大正气？”

柳紫印早该想到的，凭着云冥的本事，红娘的出处可以隐瞒，可这正与邪是绝对瞒不住的。

“也是也不是。”

“啥意思？”

“最初遇见的时候，她周身气晕确实不正，不过这阵子，似乎转变了许多。”

“……”

听自家男人这么说，柳紫印忽然有点沾沾自喜了怎么回事：难道我还有感化妖族的本事？嗯嗯，谁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看妖心也都是肉长的！

往后，他们便没有多少工夫交谈。

此时，她和云冥已经落身在炼丹房的院外。

而她见到炼丹房里灯火昏暗，正要问云冥为何他们不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放修好不久的房门“轰”一声被人从里面破开。

她原以为只不过徒生了什么意外，才会如此。

却见到昏暗的灯笼光中，挤到黑影被一抹红光直接击飞出来。

那红光之中的人，她虽看不清，但只凭感觉和那周身的灵气，她就能轻易想见里面的人正是红娘。

她获知红娘是“妖”起，就心里有数红娘是有本事的，只是她没想到，看上去并不刚毅的妇人，此时踢几个人出来竟像是门将踹飞足球一样自然而然。

本想为红娘鼓掌、点赞，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被踹出来的几人刹那，眼前蓝蓝的光中，她看见了其中两个身上有驭兽一族标配的服饰标志。

此时，红娘已经跃身上前，似乎是要将这几个来路不明的人一网打尽的意思。

“红姐姐当心，他们之中有驭兽一族的人！”

此言是无心提醒，却给有心人契机。

只闻那躺地人之一轻笑。

“原来我猜得不错，真是非我族类。”

“糟了！冥冥，你快去帮忙！”

听见那人的话，柳紫印就赶紧拽了一下云冥的衣袖，不过此时起身，略显迟了，那人已经拍地而起，并将佩戴了驭兽族纳戒的手掌对准迎面出来的红娘。

“红姐姐……”

推了云冥一把，柳紫印下意识地往院子里奔去。

可她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云冥扯住后襟圈回怀里。

“冥冥，红姐姐有危险，你不帮忙算了，拦我做啥？”

“别着急。”

“都火上房了，还不着急？”

“丫头，你看。”

“看你个大头……”

柳紫印本性是要和云冥吵架的，只是眼下她觉得红娘比较重要，就打算脱开云冥的手去给红娘搭把手。

当她回眸瞬间，惊讶地发现，自己见到的竟是与心中所料截然相反的局面。

她甚至没听见那驭兽族人重重落地的闷响，就见到红娘一只脚踩在那人心口上，还一副看不起的样子扫视了另几个被震慑住“忘记”挣扎起身的同伴。

“说吧，来干什么？偷东西？”

此时的红娘，全然不想一个山野村妇，在柳紫印眼中，依照红娘的精神头，在她那族类之中，仿佛年岁应该比她差不多，一点也不会年长的样子。

“不…不可能！你…你…分明是妖…咳咳……”

那驭兽族人错愕地仰视着红娘，仿佛自己遇到了天大的灵异事件。

只是红娘并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脚尖在他的心口轻描淡写地碾了碾，那驭兽族人就已经吐血了。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而后，同是驭兽一族的人不敢吭声，其余的同伙却识趣地赶紧求饶。

柳紫印看了看云冥，她开始还以为红娘是在防备他们打听自己底细，不过这会儿听见众人求饶的话，她好像有点明白红娘的用意了。

果然，接下来，红娘并不避讳地抬眸看向他们夫妇。

“妹妹、妹夫，这几个冤大头要怎么处置？”

“怕是不能轻易弄死或放生了。”

“……”

听见二人的对话，柳紫印沉默了。

其他人死不死的，她是管不了，可是那几个驭兽族人就讨厌了。毕竟是小残的族人，总是对不起小残，方走对不起自己。

自家男人说的不错，确实不能轻易弄死，因为没地方弃尸；嗯，放生这个词用的尤其好，可是不放走，留下来白吃饭也很费粮食好吧？

“来人。”

“来什么人呀！那一群有用的，不是都被咱们丢在院子里不叫出来了么？”

“呵呵，我倒是忘了。”

“咻——”说罢，云冥稍稍抬手，一道彩光划上低空，位置偏向他们聚餐的院落。

没一会，凌绝几个就飞身而来。

“爷！”

训练有素、动作整齐，皆是单膝跪地，等待云冥发号施令。

“那几个，丢到王府地牢去。”

“地牢？”

“怎么？不行？”

“不不，只是咱们地牢好久没进人了。”

“废话，还不快去。”

凌绝心里苦，每次挨骂的都是自己。

几人提人时，柳紫印目光也跟了过去，恰好落在红娘与那些人之间。

蓦然睁大眼睛，她这会儿才发现，那些人不是自己傻到忘了动，而是根本没法动，他们和红娘之间，维系着一种浅浅的红光，而那光才是压制着他们不能起身的缘故。

“哎？凌大侠！”

“王妃您吩咐。”

“这个、那个还有那个！和其他的分开装，离远点！”

“……”

“还有每日的牢饭。非重点对象，饿不死就行，不用给肉吃。至于我点名的那几个，每日给一餐肉。”

“啊？”

“啊什么啊？这是硬性要求！你们几个笑什么？这可不是身份高低贵贱，要不是因为和小残为人不错，连粥都不给你们吃。饿死你们这些傻得算了！谁的鬼话都相信……”

柳紫印从那几个驭兽族人的脸上明白看出得意，不过正如她所说，这并不是什么优待，只是看在残白夜的面子上罢了。

“是。”

“快去快回，别跟这几个瞎耗没用的工夫，赶紧回来酒肉吃完，今天晚上就不必给他们饭吃了！”

柳紫印一袭话罢，方才得意的驭兽族人立时没了神气。

“红姐姐走，咱们回去吃饭，我刚才问过小梦了，她说让你做主！”

说完这话，她还特地给红娘使了个眼色。

红娘一阵笑，几乎不能止。

至于红娘到底是什么身份，人有善恶之分，非我族类亦是如此，以前什么样，有那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