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泽兰娜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起身退后，抓起墨菲斯托便指向了布林韦格，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对劲。

除了头发变成了璀璨的金色，眼睛变得如同绿宝石一般外，他的相貌并没有怎么改变，八字胡还是那八字胡，他也依旧是一副风帽、长裤袜的游吟诗人打扮。

但就看他随意的将诗琴丢在地上便可以知道，这不是布林韦格，他就算自己受伤也不会让自己的宝贝琴染上一点儿污痕。

若说之前他就是在小丑和翩翩公子之间变换，现在，他却变成了一位坚定的骑士，即使没有重甲和坐骑，也给人一种厚重和安全的感觉。

“你是谁！”泽兰娜又问了一遍，已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杀过去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拔出了腰际的细剑，向她冲了过来。

泽兰娜的下意识的拿剑拨开，弓身，利刃自下而上的冲直捅向他的胸口，却被他那细剑格挡住。

两人拉开架势，叮叮咣咣的打了起来，布林韦格竟将一把小小的细剑挥的虎虎生风，剑风充满了力量，生生将细剑打出了重剑的感觉，和泽兰娜动起手来，丝毫不显败势，这还是那个只会表演性质的花剑术的布林韦格吗？

高超的剑术的确能够将轻剑作重剑使用，但无论轻剑重剑，都不能和墨菲斯托相互碰撞而毫发无损，布林韦格的那把剑她知道，那就是一把较为精美的细剑，或许能凭借其剑柄上的宝石和因为镂空而毫不实用的护手在拍卖所卖出高价，但绝不是圣器。

能用一把普通的武器和她进行较量的人，只能是圣者。

他没有敌意，泽兰娜的能明确的感受到这一点，只要意志跨过了那道线身体素质就会被强化到非人的地步，她没有着甲，能和一位圣者打那么就，只能是因为他在放水。

没多会儿，泽兰娜便在毫无意义的交手中感到了不耐烦。

将动作交给本能，用直觉矫正，在最适合的时机刺出避无可避的一击，并适时使用绝境爆发，直刺布林韦格的喉咙，她有信心，这一套动作，即使真正的圣域不使出真本事的话，也绝挡不住。

但他反倒适时收了手，好不躲避的站在原地，等着泽兰娜的致命一击。

他没动真格的，自己若是伤了他，反倒是显得自己肚量小，现在的她即使在使用绝境爆发的时候也能留有余地，收放自如。

她却不动声色的将剑刃画了一个圈，重新返回了背后，但身体的势头不减，在原地转身，伸手“pia”的一下，把他扇了出去，一直砸断了一棵树才停下。

泽兰娜活动了一下手掌，抽麻了，开玩笑，小气怎么了？先打顺心了再说。

“你是布林韦格弄出来的？”

那人从树上站起来，也不生气，反倒彬彬有礼道：“我叫亚瑟，女士。”

“故事中的还是历史上的？”一直没有做声的墨菲斯托忽然问道。

他却默然不语。

墨菲斯托切了一声，没再说话。

看它这反应，泽兰娜有点懵：这跟了自己一路的游吟诗人是骑士王变得？别逗我，骑士时代过去八万多年了，人类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亚瑟却走进一步问道：“你的剑告诉我，你在迷茫……”

“天地良心，”墨菲斯托忽然说道：“我啥也没说！”

“……”还能不能好好装个逼了？

泽兰娜先被墨菲斯托雷了一下，接着便沉默了，迷茫？当然迷茫，对力量的追求崩塌之后，不知道在圣域的道路上该如何继续走下去；白精灵赠与的奇迹剑技到现在也无法真正理解；冥想法略有小成后，过于强大的直觉与本能反而影响到了自己的剑术；挨千刀的，明明已经重新发育了，只长高了三厘米是什么意思？还有三围更是一点儿变化都没……

咳咳，最后一点请先无视，好吧，其实后三点都可以无视，甚至都能说是幸福的烦恼。

“你的天分很好，为什么非要揪着强大力量不放？”亚瑟循循问道：“自古以来这便是最容易使人步入歧途的道路。”

若是放在以往，泽兰娜是不屑于与人争辩的，但现在却不同，他是亚瑟，是布林韦格用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塑造出来的英雄形象，再加上她对力量的追求已经不再如以往那般坚定，倒也心平气和的给出了回应。

“因为世间的规律如此，强者拥有一切，弱者只能顾影自怜。”泽兰娜还用上从墨菲斯托和利奥那里听来的词语：“弱肉强食，这是自古不变的定则。”

“弱肉强食？”亚瑟听此不禁失笑：“人类何曾沦落到与野兽并列的地步？”

泽兰娜听此不由一怔。

“小姑娘，人类之所以是人类，从来不是因为我们有多少的力量，而是我们一直坚持着一些其它的东西，正是这些东西，让我们的祖先们从遍布荆棘的环境冲了出来，并发展至今。”

若是在某个蓝色星球，这种话就是屁话，人类就是因为足够凶残才能一路灭绝着大大小小的物种从非洲冲出来，遍布全世界的，就是因为弱肉强食，才能脱颖而出。

但这里是泰洛瑞斯。

人类强大吗？并不，对在蛮荒时期存在着各种古老的魔兽异种而言人类就是食物、奴仆，那个时代，支持人类生存下来的可不是冰冷的丛林法则。而恰恰是骑士精神中所蕴含的正义和温情。

而一直守护着人类的亚瑟王所依仗的也从不是力量，而是人性中那高于野蛮，高于冷血的部分。

是泽兰娜看来很傻，但又不由自主的敬佩的坚持。这也是为什么骑士到现在在人类的心中也有着极强的地位的原因。

当然，亚瑟王后来领着他的圆桌骑士们，四处征讨怪物，让人类彻底扎根于灰域就和某蓝星上的人类的作为没什么区别了。

最终，亚瑟拍了拍沉默不语的泽兰娜的肩膀：“你终会有一天以圣域的姿态俯瞰整个灰域，不是因为你的力量，而是因为你的体内流淌着骑士的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