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穆栖修眼底一片冷酷，嘴角上翘，淡淡吐出两个字。

“萧皇野心勃勃，不容许有任何一方势力在他之上，萧炎绝没有杀害九皇子，他分明就是故意拿此事打压萧炎，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朝堂之上岂会看不出来，不过都是一些墙头草，没有人敢为了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触犯龙颜。萧炎现在又多么孤独，是你我都难以想象的，我若是不去帮他，谁去帮他？我若是去陪着他，又有谁会去关心他？”

穆栖修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微微侧着身子看着被风吹打的摇晃的窗棂，一双黑濯石般的眸子散发出冰冷凌厉的光芒，带着一丝常人难以捕捉的落寞，“莫凝香，你明明知道我的感情，却偏要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你把我置于何种境地？”

莫凝香微微垂眸，眼底骤然之间闪过一阵复杂的光芒，“穆栖修，你不是喜欢我，你不过是从小寂寞孤独惯了，所有的人都是对你阳奉阴违，都是对你虚情假意，你看惯了服从，看惯了一张张虚伪的脸，遇到我这个臭脾气，绝不你低头的人，你便觉得有趣，便尝到了新鲜感，你把这种感情误解成爱，想把一种令你捉摸不透的感情紧握在手里面，你不过是自我欺骗罢了，你之所以这样接近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份玩乎不透的感情，不过是为了要利用我。”

穆栖修见莫凝香语气平静地将此话，心底犹如陷入了叮咚作响的泉石之间，身子陡然一震，眼底刹那之间蒙上一层让人玩乎不透的雾气，渐渐萦绕开，他一双炯亮的眸子锁住莫凝香，令女子移不开目光。

“你说我自以为是，现在看来，最自以为是的那个人，倒是你。你口口声声说我在利用你，莫凝香，你才是狼心狗肺的家伙，我对你的好你一点都感受不出吗？萧炎才是利用你的那个人。若他是真心爱你，绝不会答应娶别的女人，更不会为了所谓的狗屁权势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我。”

“你住嘴！”莫凝香陡然甩开穆栖修的手臂，从怀里面掏出那日坠落忘忧谷时踹到怀里面的夜莺羽，将它举到穆栖修眼前，“穆栖修，你记住，我莫凝香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跟不会利用任何人。”

她苍白纤细的手指刹那之间迸发出极大的力量，将夜莺羽撕碎，狠狠地仍在穆栖修怀里面，“你既然说是因为它爱上我的，那我今日就将它毁了，你我日后再无瓜葛。”

穆栖修眼底的平静被莫凝香眸子里面的冷光打碎，剩下的一股滴血的忧伤便无出躲藏，男子的一双黑濯石般的眸子紧紧刻在莫凝香脸上。身上散落的夜莺羽比窗外的冷风冰雪更加的冰寒刺骨，刺入他的骨髓，蚕食他的心脏，令他无法呼吸。

他眼睁睁看着莫凝香面色决绝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上那件落霜的白色斗篷，扶着紫檀木香门踉踉跄跄走出去。双手紧握成拳头，朝着樟木柱子上面狠狠地撞击，坚固的樟木顿时震颤，屋子里面的茶壶也跟着发出些微声响。

莫凝香听着身后的声音，俊秀的侧庞满上一股坚毅，微微驻足，随即朝着萧皇寝宫的方向走了。

女子脸上被一股难言的伤心笼罩着，一颗轻盈的泪珠顺着她清秀而又略显苍白的脸上滑下，眼角处朦胧着一片雾气。她攥紧了手指。

穆栖修，原谅我对你如此决绝，只有这样，你才会放我去救萧炎。

女子的脚步加快，骤然之间，天色大变，昏沉的乌云笼罩上来，将最后一丝光亮蚕食，天上闷雷响起，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雨水如针织般密集，打在莫凝香身上，带着一股冰寒刺骨的冰凉。

背后男子站在门外，身上的玄衣看不出被雨水湿透，一丝乌黑的发丝贴在侧庞，一双迥然的目光紧紧追着莫凝香，面色却要比这乌黑的天色更加沉暗。

冬雷震震，天色极其昏沉，乌云如织。

萧皇看着跪在地上的萧炎，一时神情有些复杂，他放下手上的书信，身旁金黄色的案几上面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微微震动，白烟弥漫你，形成一个游龙的形状。

“你还真敢来。”萧皇看着萧炎，看着这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话里面满是复杂的意味，一时有些难以让人辨别出他的喜怒。“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甘心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你还配做我皇家的儿子吗？”

皇上脸上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渐渐显明易见，笼罩在他脸上的那一层雾气褪去，苍老的脸上却透露出皇家的威严。

萧炎没有抬头，恭敬道，“这是儿臣自己的决定，儿臣答应父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身为一个皇家的人，决不食言，敢作敢为，这是儿臣唯一能让父皇满意的地方。”

“你当真要到塞外的荒凉之地去，你甘心？”萧皇紧紧盯着萧炎，父子两人之间一股无名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空气变得焦灼些许。

萧炎抬起头来，眼神里面却看不出有多少求饶的意味，他嘴角上扬，却看不出半分笑意。

“九弟的死，儿臣甚是心痛，但此事的确不是儿臣所谓，若是父皇有心不信，儿臣无能为力。莫家二小姐与穆国太子的婚事，还望父皇三思，此事关乎到萧国和穆国两国之间的利益。”

“莫将军是我萧国最有权势的一位大将，久经沙场，立下汗马功劳，这些年来又极力拉拢朝廷中的势力，实力不容小觑。父皇若是将莫凝香嫁去穆国，无疑是将莫将军推向穆国，武将手里面握着的可是萧国的兵权，父皇万万不可大意。”

萧炎本想分析穆国近些年来的动向，却发现萧皇一双目光深沉的眼睛看着他，刚流到嘴边的话顿时吞会肚子里面。

萧皇声音深沉如故，“仅仅如此？”

“不止如此，莫凝香，是儿臣所爱。”萧炎对上他父皇的目光，从这位老人眼中看出了三分熟悉的感觉，心底一阵莫名的感情闪过，再看时，萧皇眼底已经没有那分熟悉的感觉了。

“莫凝香这个丫头，的确是不同寻常，此人甚是聪慧，你是看中了她的人，还是她的身份，亦或是，她的谋略？”